踏入五月份,正是圣伦大陆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
帝都普鲁斯特春guang明媚,暖暖的春风带着润湿的水气轻拂人面,给人一种温柔而清凉的触感,还带着清甜的花香和淡淡的青草气味。
行人们身上不再是冬天臃肿的素色冬衣,而纷纷换上应节的春衫,单调而沉暗的色彩为缤纷艳丽的轻衣薄衫所代替。青春少女们身穿露肩袒脐的服饰和短裙,将皓臂和美腿展露无遗,当一阵和风吹过,衣裙便皱褶飘举,引人遐思。丰富的色彩将帝都点彩成一幅美丽的迎春图。
西郊更是春意盎然:射天峰除终年挂雪的峰顶,半山以下的积雪已经融化,犹如一株青茎托起的白色莲花;河川瀑布早已从冰封中解冻,急湍的瀑布悬天高挂,飞流而下,在阳光中折射出七色的虹霞;鲜活的溪流涓涓流淌,婉转迂回处,在椭圆的石埭上绽开成无数水花。青山濯水,林木蓊郁,新芽吐绿,野花争妍斗艳,绿野如锦似绣。
从冬眠中醒来的各种野兽奔走觅食,窜跑声与低嚎声隐约可闻;禽鸟出没栖息,扑翅声与鸣叫声此起彼伏。小虫啾啾,泉水叮咚,河水汩汩,叶儿沙沙……各种声响交会成一曲春之乐章。
但帝都的人们此时心中却无春之喜悦,更失去了往年赏春踏青的心情,反而阴霾上脸,惶惑于心。传统由皇家发起的、一年一度的春祭,今年也未能如期举行,仿佛上自帝廷下至黎民,都有种即将成为将临的血火祭典上的祭品之觉悟
北、东、南三方狼烟四起、烽火连天,阿鲁顿、艾提芮亚、詹姆斯点燃的熊熊烈火不断向帝国中枢蔓延,法拉蒂斯帝国正统政权控制的范围正处于逐步的萎缩中。因此,就算是神经再粗条的后知后觉者,也能感受到险恶的形势、沉重的压力和紧张的氛围。
战争,距离身在重重屏障和保护伞下的帝都子民已不是遥远的事了。
春guang烂漫的五月,对于帝都的人们来说,就像是死前享受的最后一顿丰盛的晚宴。如画风光正与人们死寂的心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活在痛苦的煎熬中的。
「将快乐建筑在众人的痛苦之上,虽然并不是我所期许的,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无聊地忏悔或内疚,不如最大限度地将这种痛苦兑现成快乐,坦然地欣赏盛放在痛苦之上的艳丽之花。」
——亚历山大语(《风之帝冠——亚历山大大帝传》)
圣伦历一八九四年五月八日午后,朝会正在进行当中。
帝都皇峨「凌天」大殿之上,王公、大臣、武将云集,众人脸上均是一片灰黯之色,这些帝国的重臣平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现在却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更宛似待办的死囚般等待着秋后的处决,甚至缺乏了垂死挣扎的勇气。
朝会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却毫无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连简单的投降或战略都提不出所以然来。
面对着我的宰相马塞洛。莫拉雷斯此时亦是满脸愁容,悲伤的神色就好像再一次经历了丧子之痛——其实距离这种结果也不远了。
而我和利冰兰则站在大殿上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切,紧抿着双唇,久久不发一语,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似的。
抱着小亨利坐在皇座上的摄政王爱蜜莉虽然极力挺起sū_xiōng,强自镇定,维持着统治者的威仪,但也无法掩饰住国难当前的重重忧虑之色。
而拥有一双幻瞳、明艳照人、形若帝王之师的太子太傅尤丽叶则躬身君侧,梦幻般的眸子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浑身散发着超然而冷漠的气质,仿佛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又像是对事物有着超越于表层的深刻领悟。
在帝国政制中,当太子加冕称帝后,原来的太子师并不随太子身份的改变而僭称帝师,而是仍称太子太傅,承担辅佐幼主主政的职责,无帝师之名却有帝师之实。
「亚历亲王、利大元帅,两位可有应对之策?」爱蜜莉公主终于忍不住向我们垂询。
我淡淡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对策?微臣年薄识浅,殿上衮衮诸公无论经验与见识均在我亚历之上,其中更不乏才智高妙之辈,如果连诸位都束手无策,微臣更无良策了。」
爱蜜莉知我是推搪之词,不满地瞟了我一眼,对利冰兰说道:「利大元帅是举世无双的名将,对扭转劣势,击退众獠,定国安邦,当已有定计吧?」
利冰兰轻摇螓首,说道:「冰兰一介女流,为人妻者,顾全的是小家小政,对大家大政,则非心力可递。我夫君尚无计可施,冰兰更爱莫能助了!」
言下之意是唯我马首是瞻。
爱蜜莉被我们的夫唱妇随和闪烁之词弄得脸色微变,却不好发作,只得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值此帝国存亡之秋,利卿是国家重臣、陛下之股肱,当为国家尽力,替主分忧,岂能只顾家室而忘记大义!大殿之上,帝国之枢,只论君臣,不问私情。利卿私而忘公,岂是身为人臣的本份?何况国家国家,没有国,何来家?」
利冰兰不为所动,向我投来深情的一眼,浅笑道:「古语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见家在国之前,何况冰兰一个小女子,若不能尽好当妻子的本份,更不可能做好为人臣的本份了——如果冰兰连家都无法主理好,如何奢谈治国安邦之策呢?」
这时,我接口道:「殿下此言差矣!微臣与冰兰新婚燕尔,已获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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