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阳明回了自己住处,心中还是觉得不妥,他知道汪直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而供货那人跟自己不过刚见面,就敢给自己塞一万两的银票,给汪直更不知道塞多少了。±,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证据,无法查实。暗想等到他供的那批货来了,自己定要好好查一查,如果真的有问题,赶紧去找庄聚贤报告,切莫出了什么大事。
没过几日,那批货就运来了,王阳明见有几十车蔬菜运到了本部,就挨个去开箱检查,发现蔬菜倒也都新鲜,当下没说什么,叫勤务营的人都将蔬菜运进地下冷库保存。原来西北驻防军为了能让将士吃上新鲜蔬菜,在本部的地窖里放了许多冰块,用来冷藏食物,地窖很深,冰块终年不化,蔬菜得以长期保存。
当日下午,王阳明又去院中劈柴,劈得兴起时,将一段木柴抛上空中,自己一跃而起,手中柴刀如匹练一般使出,那木柴就于空中四散纷飞,被切成几十段一般大小。王阳明落下身来,心道,这比几日前精进了不少。听得有人鼓掌,王阳明回头看,见又是那日那中年男子,依旧穿了身白袍,他道:“几日不见,你这砍柴刀法像模像样了一些。”
王阳明心道我这刀法虽然不成套路,却也不至于被叫做砍柴刀法这般难听。面上却不好说什么,拱手道:“前辈又来了,幸会幸会。”
那人打量王阳明一番,道:“我看你身法玄妙,气力悠长,想必是得过名师指点的。”
王阳明道:“家师是国子监院长散宜生。”
那人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呢,如你这般小小年纪,功夫能有这样造诣,天底下除了散院长,却也没人能教的出来。”
王阳明奇道:“先生与我师父认识?”
那人道:“散院长大名又有谁不知道。我却不认识他,只是如雷贯耳而已。”
王阳明好笑道:“也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那人奇道:“散院长贵为天下第一高手,怎么感觉你对他倒并不如何尊重?”
于是王阳明就跟他讲自己和散宜生经常吵嘴的故事,那人听得神奇,笑道:“我却不知散院长原来是这样的秉性。这要传出去,绝对会成为市井百姓的谈资了。”
王阳明问他道:“先生说自己外号是火贪一刀,学生这几日倒也问过几个人,都说从未听过先生的名号。想是先生少在江湖游历?”
那人却笑道:“王副尉这是笑我欺世盗名了。不瞒你说,我在江湖上走动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江湖人早已忘记了我的外号。现下我与你一样,都是军人。”
王阳明赶忙问道:“先生也是西北边防军的?我却从未见过先生穿军服。”
那人道:“穿上军装就是军人,脱了军装么,还是要过普通人的日子的。再说你不也没穿军装吗?”
王阳明苦笑道:“我从国子监来了西北,一直就在勤务营做事,这勤务营又不用出城作战,也不用打探消息,每日就是柴米油盐的事情,穿军装又有何用?”
那人见王阳明神色不虞,便问道:“听你的意思,你不想在勤务营做事?”
王阳明见这人一身正气,心中对他起不了猜疑心思,想道,自己这番言语,被他听去了倒也不妨。其实他心中气闷,难得有个人愿意听他倾诉,当下便说道:“我师父叫我来西北,是想我在战场上磨练武技,尽快突破五品境界。跟我一同来的还有六位师兄师姐,他们都在前锋营、巾帼营做事,只有我一个,在勤务营混日子。心里说不怨怼,那是假的。”
那人道:“你师兄师姐却是哪个?”
王阳明便把陈霸先、吕奉先、王盼盼、秀吉、沈青黛、苏沐的名字都跟他说了,那人点头道:“果然跟你想的一样。那几人现下都已立了战功,想必下次军中考评时他们就要升正职了。”
原来陈霸先、吕奉先二人去了西北先锋营,那营中都是些百战之兵,向来冲杀在第一线,二人都是无双猛将,就被派去前线轮换,这二人在巡逻时遭遇了小股的胡人骑兵,那些骑兵见二人落单,本想着杀了二人回去领功,却被二人一番虐杀,把那三十几个胡兵都砍了脑袋,他二人反倒提了首级回来,惊动了长官,将二人好生夸奖一番,就留在西北先锋营重用。
王盼盼和秀吉二人在西南先锋营,也与胡人交战几次,二人武功比寻常士兵高出甚多,几次交战下来都是大获全胜,也深得长官赏识。至于苏沐和沈青黛,在巾帼营中受训后,就派去前线执行巡逻任务,二人艺高人胆大,识破了胡人不少奸细计谋,也被重重夸奖。
王阳明听得更加气闷,说道:“他们几个都好生快活,却也不来望一望我这个小弟。”
那人道:“他们整日都在生死线上过活,心中或许还很羡慕你在本部逍遥呢。”
王阳明摇头道:“我国子监中都是这样闲不住的人,他们才不愿意来我这里,活活闷杀人了。”
那人道:“少年,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劝你莫要着急。我只问你,你觉得一个人武技再强,于战场之上,却又能杀多少人?”
王阳明道:“倘若是我师父那样的高手,发起彪来,杀死千把个人是没问题的。”
那人又道:“可是世间又有几个散院长呢?如果我有一种法门,可以杀敌一万,十万,甚至百万,你说比之武技如何?”
王阳明道:“那当然比杀人的武技更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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