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缘还在山林里乱闯的同一天清晨,七目嶂以东,拂晓轻抚下的五华镇似还浸在梦中。
天色暮白,鸟鸣鸡啼,镇上的街道却依旧沉寂,商铺关门,宅院闭户,风吹尘起,行人寥寥。
待得晨光渐浓时,忽从某深巷内传来一阵拖长了音的沙沙声,却是某大户人家一个睡眼朦胧的小仆,正懒洋洋地站在大宅门前,边打哈欠边握着一支竹枝大扫把在脚下拖来拖去,也不迈开步子,就那么神态迷糊地将那脚边的尘埃从左赶到右,又从右赶到左。
镇南的集市倒是热闹一些。天色未亮之时,这里便已人影涌动,菜农果商,肉贩货郎,各种各样的小商小贩很早便在这儿布置着自己的地盘;“砰砰砰”卸货的闷响,“隆隆隆”的小板车拖地音,“嘭嘭嘭”的斩骨剁肉声,夹杂着几声“小心,借过!”的吆喝,汇成一阵阵清脆的噪音大杂烩,搅拌着那宁静的拂晓,却苦了住在这附近的寻常人家。
今日的集市要比平时更吵杂得多,早起的商贩也多了不少,还有一些花商提早进驻档位,放眼望去,群花争芳,娇艳欲滴的七色花海似在迎接着什么节日。
只是集市那鼎沸的声音传不出一里便仿佛融入了静谧的水面一般,毕竟早起的镇民仍是少数。
而家住镇东的张伯便是那为数不多的早起者之一。
不过他却是因为失眠。
日光扰人醒,再也睡不着的张伯,无奈地睁开沉重的眼睑,挺起半身,扭扭昏沉的脑袋,右手捶捶酸痛的脊椎,左手翻开被褥,垂下双腿,套上褪色的布鞋,起身一下那老旧的木床榻,一阵腐朽的吱呀声旋即在他背后响起,似在向他道早。
天气还有点阴寒。随手披多一件棉外衣的张伯,拿过床头那宝贝旱烟袋挂在腰带上,推开房门来到前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似乎被推门声惊动了的老妇人。
“哟,老头子今天倒起得挺早啊?”满头银发的老妇人随意地拿起腰下的一角围裙抹抹手,转而步向那黑不拉揪的灶台。
“睡不着。四更鸡叫,五更鸟啼……对了,三更还有马蹄声……”精神不振的张伯拖过一只破藤木椅子轻轻坐下,免得把它坐塌了;他的眼睛盯着跟前那残旧不堪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木桌子发呆了好一会,隐隐想起了他失眠的原因。
对了,就是三更过后,快四更的时候,本睡得正香的他忽然被窗外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所吵醒,随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再也睡不着了。
半夜三更的,谁人这么缺德在外面飙马?张伯很是气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也有可能是传递政府公文的驿马?张伯心头随即一宽:倒也情有可原……
但也难说啊。传说三更是最容易遇到鬼的时候,难道说……张伯顿时打了个激灵,身体一阵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哎,鸡叫鸟鸣马蹄声……”张伯总结了下扰人清梦的噪音,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城市好,起码有城门和宵禁,那似这无围墙的小镇,外人什么时候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简直就是随心所欲……
“汪汪!”张伯话音未落,屋子大门外的一条原本躺着晒太阳的老狗朝着他喊了一声,接着又挺起身,旁若无人地跨起后腿对着门口摆了一个嚣张的姿势,跟着便有一大泡尿顺着那门柱流过门槛,在地上浇出了一条小溪。
“……嘿,这会又多了狗吠声。”张伯看着那视他如无物的老狗,心中暗骂:臭东西整天乱撒尿,要不是老太婆袒护你,上个冬天早把你炖成狗肉锅!
“既然早起了就来吃早饭罢。”老妇人两手各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摆到桌面上,摆好筷子后又说:“再过几天就是天灵祭了,可待会我还要洗衣服和打扫屋子,要不你出去帮忙买点檀香、香烛之类的?那天我可要早早去天后庙赶个头香祈福呢。”
“天灵祭?这么快?不说我还真忘了……”张伯端起瓷碗,三下两除五扫光了粥水,忽的似是想起什么事一般,眉头一喜:“那节日在新阳镇庆祝得很是热闹,不像这边冷冷清清的,老太婆有没兴趣去那边看看?”
老妇人白了张伯一眼,一样收拾碗筷一边没好气地说:“人家新阳镇富得很,自然舍得砸大钱玩花样,那些年轻人才会去玩耍嬉闹的花前月下戏,你个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也不知丑!再说了,去那地方走路就要四五天,那有这体力?而且我还要在这边抢头香,那有时间去?要去你自己去。”
“去……不去就不去咯,发什么脾气。”张伯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就是要买些檀香和香烛吧?我先出去散个步再去买……对了,老太婆,我的水烟袋呢?”
“……你个老糊涂,莫不是老年痴呆了?”老妇人再丢给张伯一个大白眼:“那不正好好挂在你腰带上?而且那是旱烟袋才对吧?”
“对对对……”张伯抬手拍了拍脑袋,边叹气边小心翼翼地跨过门前那臭烘烘的溪流:“老了,老了,记忆力不如前了……”
“顺便再去割半斤猪肉回来啊。”背后又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
“晓得了,晓得了。”张伯心不在焉地答话,走远了去,却不知是否真的晓得了。
……
今日的阳光不错,很暖。
张伯双手负于背后,惬意地迈开步子走了一段路,路过一条巷子时,忽然听到一阵懒洋洋的沙沙声,扭头一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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