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刚打春,小七拐巷的杨媒婆,拐着一双小脚,来到卢家大院,要给二小姐说亲。男方是上元堡王家大染坊的王老三,王家大染坊是方圆百十里最大的染坊,兼纺、织、染、裁于一体,大小染池十余坑,布坊八大间,纺车、织布机百余台,晾架林立,捣台遍布,晾晒布匹时,有“飞虹贯天地,彩瀑挂乾坤”之壮美。王老三论身价、地位,皆与二小姐般配。然而,据阴阳先生说,王老三命里克妻,连着三个女人进了王家门,一个落染池,一个害奇病,一个被葫芦蜂所叮,皆丧了命……
老爷和夫人听了杨媒婆介绍,自一番唏嘘,然最后竟也点头答应,将二匹彩缎五块大洋的见面礼,转返给杨媒婆,只求再约时“备见”。二太太甚至还专门请人为二小姐削制桃木护符。
二小姐心中不悦,觉着卢家视她如异类,巴不得她早点出嫁,她不愿嫁给克妻的王老三,但又盼着早点嫁给王老三,早点离开卢家,离开那些似观望远天之星,充满无限隔阂的目光……
二小姐与王老三“备见”的前一天,宝子搭着梯子去给东北院的房上换瓦,宝子知道吴妈没在小院里,二小姐一人坐在芭蕉前发怔,院门是内闩的,沿着屋脊一阵跑,抱住香椿树,溜到了二小姐院子里,一把拉住二小姐的手,说,“你莫嫁给王老三,将来我要娶你……”
第二天,王老三带着花式糕点、锦缎、丰乐桥酒、八字帖,来卢家备见了,吴妈给二小姐梳头、拔脸时,二小姐只说身上痒痒,拧来扭去的,吴妈一直弄不好,生生错过了备见的吉时。尽管如此,老爷夫人陪着笑脸解释,并让谭师爷在一旁给王家人说关于吉时备见的渊源等事儿,要王家不必在意……
二小姐出来后,屁股刚坐到椅子上,便抓起桌上的花糕吃,满嘴塞得鼓鼓的,喝了一口热茶,又“噗”地喷了出来,将王老三的毛呢西服,喷了个点点斑驳……花糕还没吃完,又“哧啦”一下扯开包锦缎的红纸,将锦缎扯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一圈圈地旋转,差点将王老三的茶碗扫翻……
这门亲事自然是黄了,王家给的说法是,属相不合……
杨媒婆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心有不甘,又给二小姐提亲说媒。【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可是,能跟卢家门当户对的人家,毕竟太有限,有些是老爷同意了,夫人不同意,有些是夫人同意了,老爷不同意,他们一致的说法是,终归要给二小姐找个好人家,既不能委屈了二小姐,也能顾得住卢家百年昌盛的名声和面子……
后来有一天晚上,杨媒婆忽然死在了南城的烂泥塘里,人们起初都以为,是杨媒婆失足栽进烂泥塘,可入殓时,有人却说杨媒婆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年馑到来前,正月初六,卢家请来了梁州的孙家戏班,在前院场坝唱大戏。那天白天唱的是《三娘教子》、《梦梨园》、《鹊桥会》,到了傍晚,三太太一时嗓子痒痒,提出要上台唱《穆桂英挂帅》,她亲自演绎穆桂英,此消息一传出,卢家大院所有人,都到了前院场坝,乐州城的百姓也大量涌入,争相一睹三太太的风采……
三太太不愧是省城的名角儿,唱腔、身段、扮相、眉眼,自比孙家戏班的人高出一大筹,一经亮相,一经亮嗓,台下掌声、叫好声震翻了天,孙家班的班主站在幕后一瞧,汗颜之际,也不禁拍手称妙!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戏台上的三太太,没有人留意台下,二小姐悄悄地走到宝子跟前,踩了踩宝子的脚,而后,两人一前一后,挤出了人群……
两人来到了二小姐的院里,一进门,二小姐便从里面反闩了院门……
二小姐的屋里放了一大盆炭火,一进屋,宝子便热得满头大汗,站在原地,用袖子一个劲地擦着额上的汗水,二小姐脱了外面的夹袄,里面的绸衫子在炭火和灯笼映照下,滚动着一道又一道红光,而最亮处,便是那凸起的两个高处,宝子只朝那里看了一眼,便觉着口干,额上的汗水愈发如小瀑布一般了……
“你那天说的话算数吗?”
“啥话?”宝子愣了一下……
“热就把外衣脱了吧,出去积了汗,就着凉了……”二小姐并不接宝子的问话,却要伸手来帮宝子脱外衣。
“我……我自己来……”宝子自己脱了外衣,又问,“是啥话?”
“你一年能跟我说句话?”
“噢噢……”宝子立刻想起来了,连忙说,“我说过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当然算数哩……”
“那你啥时候带我走?”
“走?走哪儿去?”
“走哪儿都成,只要离开这儿,看不见这儿的人……”
宝子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头低下,眼皮稍一抬,看见二小姐的脖子,从绸衫子里探伸出来,光洁如玉,也是一片红光,只是与绸衫子上的红光,全然不一样,更显滑溜……
宝子觉着裤裆有些紧,紧得须将两脚分开了些站……
“我将来有钱了……”宝子半天才说,“我就……”
“你在卢家干活,啥时候就有钱了?”
宝子又不吭声了,提了提裤子,又用手背擦着汗,“要么,我问夫人去支些钱?”
“她问你支钱干啥,你怎么说?”
“我……我就说……我就说娶你……”
二小姐深深吸了口气,脖子一下变得细了些,喉咙两边显出一道道竖筋,像极了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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