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马驰来,顺利兄弟下意识地朝后缩着身子——来人正是柏树寨保长斗金麻。
陈叫山虽未见过斗金麻,但白马渐近时,见骑马之人,一脸麻子,仿佛洗了脸,未曾擦脸,一脑袋扎进簸箕里去吃芝麻,粘了一脸芝麻粒……便晓得此人是斗金麻了。
斗金麻也未曾见过陈叫山,但骑马赶过来时,见寨门内两三百人,人人手执家伙,严阵以待,而寨门前站立一人,似乎目空一切,浑然不在乎,脑袋偏着,两手背于身后,脊梁挺直,双脚在地上搭成个斜八字状,目光淡然从容……便晓得此人是陈叫山了。
斗金麻翻身下马,兜得黑袍一阵翻卷,扑簌簌罩落下来,两步上来,拱手以礼,“可是卢家卫队陈队长陈叫山?”
陈叫山尽管心底暗骂:人前装得跟他娘仁义君子似的,人后净玩些背后捅刀子的阴毒手段,妄为了一方保长……但面上依旧客气,“正是在下,有何见教?”
斗金麻是个投机钻营的高手,起初孙县长刚一到任,便穷其心志,要前去打点巴结孙县长,岂料孙县长此人城府似海,讳莫如深,缄默深沉,目光冷冷,斗金麻一个小小保长,连番碰壁,不得其法。后来,有朋友暗中点拨:萃栖楼老板何正宽,乃是孙县长之小舅子,萃栖楼立足乐州,全仗孙县长之庇护。于是,斗金麻得其法门,频频出入萃栖楼,渐渐与何老板搭上了关系。
柏树寨一带,因临着虚水河,古语说,临水多秀女,因而柏树寨自古多生美女。与何老板关系发展至一瓶颈期时,为进一步有所突破,斗金麻竟想到了为萃栖楼提供“嫩雏”的法子。如此一来,两人之关系,大不一样,几近战友,亲如兄弟了。再由此,与孙县长也渐渐熟络起来,尽管每次见孙县长,孙县长仍是那般若无在意的样子,但私底下的交情,却日新月异,斗金麻在柏树寨也因此风生水起,称霸一方……
今年遭遇年馑,照常理说,萃栖楼的生意,本该是一落千丈,可蹊跷的是,恰恰相反,生意好得不得了,不但乐州萃栖楼生意好,梁州的分店,亦是火爆异常!斗金麻与何老板喝酒时,讨教其缘由,何老板说,愈是战乱纷争,灾荒之年,人之生死,忽如电光,说没就没了……那些个兜里有几个硬货的主,肚子不愁了,便直看生死,淡看钱财,想着及时行乐,安逸一时是一时……斗金麻恍然大悟!
年馑刚起时,斗金麻便趁着“良机”,向何老板进贡了一批“嫩雏”,一时大赚一笔,也颇得何老板和孙县长欢心。(.广告)然而,前些时候,何老板忽然飞鸽传书,要斗金麻再度进贡,斗金麻不禁犯了难,年馑愈久,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了,上哪儿,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连续几天,何老板再没有飞鸽传书过来,斗金麻心底有些发慌,料想何老板和孙县长定然生气了……
前两日,信鸽忽然扑棱棱飞来了,斗金麻取下鸽信一看,却是要他半路截杀以陈叫山为首的取湫队伍……斗金麻觉得融洽双方关系的机会来了,这比进贡嫩雏,不知道简单了多少倍哩!柏树寨人多丁旺,自家的地盘上,截杀区区十来个人,难道不是手拿把攥,轻而易举,十拿九稳的事儿么?
昨个白天,斗金麻将截杀事宜一番布置,不待天黑,便骑马前往乐州城,去与何老板沟通关系,顺带报告领功去了……斗金麻夜里到了萃栖楼,与何老板一番汇报,何老板颇为高兴,遂即安排“凤牌”级别的嫩雏,去慰劳斗金麻……岂料天尚未亮,柏树寨的人赶来萃栖楼,一脸狼狈,声称截杀不成,反倒死伤了许多兄弟……斗金麻一听,这还了得?若是让孙县长得知了此事,只怕自己之前辛苦钻营而来的一切,转瞬便要付之东流了……
斗金麻毕竟不是鲁莽无智之辈,起身牵马,急忙回赶,一路上,边走边琢磨:黑夜掩杀,人马众多,地形熟悉,杀一个取湫队,本不是难事,却为何偏就出了差池?这一个陈叫山,当真是有些能耐,不好对付呀……
“哎呀,陈队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斗金麻弯腰点头,脸上虽是谦恭,谦恭之间,却不失时机地打量着陈叫山,怕陈叫山看出他的心迹,便用语言来遮掩,“史某人浮于事,整天价忙于虚事,陈队长远道而来,路过我柏树寨,史某未能好好接待,当真惭愧至极啊……”
陈叫山唇角歪着一笑,倒并未与斗金麻客气下去,不软不硬地说,“史保长绸缪有数,安排细致,黑天半夜,派人前来领路,打着火把灯笼迎接,实在令我受宠若惊,受用不已啊……”
斗金麻官场、江湖两面混,早已修炼出“人话鬼话一样说,正话反话一样听”的本事,见陈叫山绵里藏针,同时又拿捏有度,遂即便也说,“柏树寨这地方,虽是穷困,但百姓纯朴,待人热情……柏树寨民团为保一方平安,常于夜间巡逻,打着灯笼火把,以防有棒客攻寨,实为自保,迫不得已……昨夜之事,怕是闹了误会,当真闹了误会啊……哎呀,陈队长勿怪,赏史某个面子,到我寨中,略作休整,容史某向陈队长赔情道歉,以补大过啊……”
陈叫山略一轻叹,“史保长一片盛情,陈叫山心领了……只是这取湫一行,山高路远,行程紧促,就不去叨扰史保长了……”
陈叫山说完话,转身欲走,斗金麻一想:就这么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走了么?若此情此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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