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赵黼冒雨回来,进门后直奔榻前。
三个太医站在地上,不敢擅离,嬷嬷们跟灵雨等也都肃然立在榻前等候。
忙都躬身行礼。
赵黼顾不得跟他们说话,直到跟前儿,见云鬟靠身坐着,神色如常,才先松了口气,忙握着手问:“怎么了?”语气竟有些凝肃,手也微凉。
如今云鬟的身子最是要紧,东宫府内众人都不敢分毫怠慢,先前见她脸色不对,早有人忙派去报信了。
云鬟都不知道已经惊动了赵黼,如今见他满面着急回来,又如此惶急,便问道:“我好好的,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赵黼拧眉看她:“真的没有不妥?”
云鬟点头。
身后一名太医上前,道:“太子妃并无大碍,只是……只是胎儿有些好动而已,殿下放心就是了。”
赵黼一怔,继而笑道:“好动?”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皆都退下。
刹那间,太医们,嬷嬷,侍女们,皆都悄无声息退了。室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云鬟见赵黼鬓边带着星星水色,脸上也有些湿润,便又问:“你从哪里来?”
她本来想问的,是季陶然的详细,然而此刻提起来,难保他情急之下会不会又迁怒灵雨晓晴,且他这个脾气,若知道她因此事腹疼,不知又要作何感想,因此只暂且咽下。
赵黼道:“先前在刑部。”
云鬟不再追问,只低头看着肚子,叹了口气:“这孩子的脾气大概不会很好。”
赵黼又惊又奇,问道:“怎么了?”
云鬟喃喃道:“他总是踢我。”
正如太医所说,这个孩子很不安生,时常在肚子里乱动,有时候觉着是在乱踢,有时候又像是在头撞,云鬟本是冷淡宁静的性情,却被他闹得隐隐张皇。
赵黼挑了挑眉,哑然笑道:“是么?”
凑过来贴在她的身上,拿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却只是安安静静,听不到也察觉不到什么。
赵黼便抚摸着说道:“不怕,若是个顽皮的,我会教训,保管他乖乖地听话。”
云鬟苦笑。
难怪赵黼不知道,赵黼在她身边儿的时候,这孩子从来不闹不动,但当她是一个人、或者被丫头嬷嬷们陪着,总归赵黼不在身旁的时候,就会闹腾起来。
比如方才她本想去查看究竟,肚子就吃了重重一脚,带的竟有些疼,几乎让她不敢动了。
起初云鬟只当是巧合,但自从留心之后,却发现果然如此——但凡赵黼在她身边儿,肚子里总是安安静静,乖巧的很,从没有一次乱踢乱动。这就有些怪异了。
闲时她也会胡乱猜想,这孩子到底会是什么模样、性情,在娘胎里就如此翻天覆地的架势,却活脱脱像是赵黼,只不知这到底预示着什么。
次日,地上仍有些湿润,东宫的执事策马而出,不多时,偕一人返回。
两人进了府内,里头又有嬷嬷亲自迎了,请入内堂。
这来者并非别人,正是大理寺白清辉。
云鬟略说两句,便直问季陶然的情形。
清辉早也有所预料,便道:“倒是要让你失望了,因我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你放心,我亲去探望过,陶然并无大碍,再休养两日,便可回刑部了。”
云鬟问:“那他受伤……当真是因为部里的案子?”
云鬟曾于刑部当差,自知道其中规矩,若非是因刑部案子,需要保密,以清辉跟季陶然的关系,又如何会不知前后来历?
清辉果然点了点头,道:“不知为何,刑部上下对此案都噤若寒蝉,我曾当面问过陶然,他只说是不留神为贼所伤,叫我不必追问,我也问过父亲……他却说是刑部之案,不能奉告。”
清辉说到这里,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竟想起一件事来。
却正是崔侯府谜案之时,跟崔承有关的一节。
那会儿崔承不在侯府,下落不明,本要诉说内情,又值老太太不好。
后来得闲,崔承才终于又抽空跟他两个说明了。
原来崔承因心中苦闷,告别了同僚,自寻了一家酒楼,连喝数杯,难以释怀。
正在愁苦无法之时,有两人结伴从楼下进内,崔承扫了眼,隐约觉着其中一人有几分眼熟,但却想不通是在哪里见过。
当即摇摇晃晃起身,算了酒钱,便想去东宫寻云鬟问明顾芍之事。
谁知于半醉之中,出了酒馆,上马被冷风一吹,蓦地醒悟曾在何处见过那人。
崔承匆匆赶回,却见原先相对饮酒的那两人已经不见,他忙揪住掌柜,问人何在,掌柜不知究竟,便道:“那是礼部的两位大人们,先前吃了酒自去了。”
崔承心惊,忙撇下掌柜,往礼部方向而行。
追了片刻,果然见到有一道熟悉影子徐徐在前,崔承盯着此人背影,越看越是确信,便打马上前,想将此人拦住。
谁知此人早有所察觉,垂头疾走数步,便拐入旁边一条巷落。
崔承哪里肯舍,忙也拨马而入,如此拐了数次,渐渐地远离人群。
两人你追我赶,走了半个时辰,那人方止步,回头道:“崔小将军,你只管追我做什么?”
崔承原本还只有六七分认,如今见他回头而笑,又回想此声,便疾言厉色道:“当日在兵部害我的,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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