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有亲朋故交听闻贾府的这件喜事,纷纷遣了管事婆子上门贺喜。贾母虽然极想大操大办,但是在代善的劝说下倒是息了这个心思。
代善倒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和她说了一句话:“若是等阿佑在殿试上高中再办,不是显得更好看?”
贾母闻言眼睛一亮,是了,虽说是会元,但是还是等殿试成绩出来了,多好看啊!方耐下了操办的心思。
至于贾攸,他则是不耐烦这些应酬,家长里短的夸赞,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也却确实是有正事要做,那就是要去“拜谢恩师”。
众所周知的是,会试中要分房阅卷,因此,每一个应考者的试卷须经某一房的同考官选出,加批语后推荐给主考官或总裁,方能取中,因有中第考生往往称这些举荐自己试卷的考官为房师,而称本次的主考官为“座师”。
而在古代,师生关系可谓是最为紧密的联系,官场惯例,你可以弹劾同年、同窗甚至同族,倒有个大义灭亲的名头,顶多叫人血冷,觉得此人“不值与之为伍”,不愿与其相交;但你要是弹劾你的老师,无论是房师还是座师,此番行为,则无异于逆伦,士大夫都要唾弃于你的。
因此,除非是什么祸及满门的祸事,师生关系,如同同年关系一般,是官员在官场上的天然联系,但又比后者关系更加紧密。
因此,古代许多权臣往往通过担任科举主考官的方式笼络一大帮门生故吏,再加上本人的姻亲故旧,往往连成一个极大的关系网,有时候甚至会威胁到皇权,因而但凡有些脑子的帝王,都会无比看重科考官的选择,总是挑选自己的心腹、亲信来担任。
此次会试自然也不例外,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姓文名潜,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这个是清朝的官制,大约是从二品)其父文阁老当年是隆安帝的先生,勉勉强强也能算的上是圣人的师弟,加上文家上下对圣人都是忠心耿耿,宫里又有文家出身的女儿——贤妃娘娘,虽不大受宠,但其为人贤淑文静,气质恬然,圣人对她还是有几分旧情在里边,常来看看她,膝下也有一子一女,又有势大的文家作为外戚,自然无人小瞧,文家也算是圣人心腹,方才得了这次的机会。
至于座师,倒只是个贫寒士子出身,姓沈名渊的便是,这沈渊自幼失了双亲,不过依附自家伯父伯母过活,寻常百姓人家罢了。不过当年因为在读书上颇有天赋,他伯父也便咬着牙供了他上学堂,他倒也出息,不过二十就中了秀才,后来书院的先生见他人品可嘉,学问又好,便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他,全力支持他科考,三十余岁中了进士,有考取了翰林院,倒也算是难得的寒门贵子。
这文潜出身诗书翰墨之家,又是大族,自幼便广读诗书,见识不浅,自然偏好那些辞藻华丽的文章;而这沈渊出身市井,自然更重民生实事。好在贾攸这篇文章却是取了二者之长处,既言之有物又处处用典,自是得了两位考官的青眼,竟是点了头名会元,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贾攸在昨日得了消息之后,当即遣人往两府中递了帖子,两府下人见是今科会元的拜帖,又是京中荣国府子弟,自然不敢轻易怠慢,两位考官能坐在今天的位子上,自然不是那种不会做人的,当即应下了贾攸明日的拜访,并约了时间。
贾母早早为自家儿子打点好了一应礼物,不过是些笔墨纸砚之类的,只是每份礼物中偏加了一幅前朝字画,这可就难寻了,这些字画,多在战火中被毁,若不是当年老荣国公有些远见,留存了下来,怕是早就毁于战火了。
贾攸自是带着这些礼物分别拜见了自己的两位考官,哪怕是心中早有准备,两人还是为贾攸的年纪所惊。考教学问,皆是言之有理,谈吐有致,心中不由暗自羡慕贾代善后继有人,当下对贾攸是赞赏有加,又指点了几处不足之处,见贾攸虚心接纳,直言受教,半点没有少年得志的轻浮和自大,心中更是点了点头。
因为会试是糊名的,因此两人在定下会元时倒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贾代善的儿子,还在暗自猜测究竟是谁家的子弟呢,这文章写的,真是让人赞不绝口,结果拆名的时候确实发现这会元竟是如此年轻,不过十五六岁的。若是寻常士子倒也罢了,两人一商量,还可以以少年得志,难免心浮气躁为由,将他的名次打压一番,可偏偏这是荣国公贾代善的幼子,贡院里面又不止他们两个人,若是消息传出去,人家可不管你这是爱才之心还是其他什么,只知道你把人家的名次往下压了,难免会叫人家觉着自己是故意的,平白无故的结下个仇家。
这种事,两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好在现在看来,这贾家小子,虽然年纪小,可是半点不容轻视啊!况且他的文章也算是有真材实料,否则也不会让两人瞧中。思及此,两人内心倒也是真诚了许多,也就更加热络了。
接连拜访了两家,不过小坐片刻,索性明日才是新科贡士拜会考官的日子,还要再来一回,贾攸此次前来也不过是提前来拜会,还是借着拜访世交的名义来的,因此,不过片刻,见了人,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出来了。
看了看日头,已经不早了,毕竟跑了两家,偏生文家富贵,住在西城,倒也近些;沈家却是借着沈大人刚刚发迹,虽然是极清贵的翰林,但是俗话说“穷翰林穷翰林”,身价自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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