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漠原出得亘楼,一路向西而行,走到一处拙陋门庭推门而入,却听屋中传来一阵仿若天籁一般的吟作之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声音婉转动听,如泣如诉,吟的正是诗经中的《采薇》。
萧漠原一边步入正厅一边朗声接道:“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秀芪,你莫不是想家了?”
厅中陈设颇为简陋,长孙秀芪正庸懒地卧在长椅之上,见其皓齿含香,唇不点而含朱,眉不描而横翠,纤腰楚楚,娴静可人,当真使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她见萧漠原回来,展颜一笑道:“你回来了,漠原。”
萧漠原坐到长孙秀芪的身旁,长孙秀芪挪动了一下香肩,惬意地斜斜倚在了萧漠原的肩膀。萧漠原一手揽过佳人,一手捉住了她的柔荑,柔声道:“你若是想家了,我就陪你和然儿回中原玩上一遭。”
长孙秀芪幽幽叹道:“我们在此隐居的目的不就是离开中原?若是回去,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端,唉,还是不要回去的好罢!”
萧漠原沉默片刻,不愿再提伤感之事,便转移话题问道:“粥可煮好了吗?”
长孙秀芪道:“煮好了,就等你和然儿回来。然儿这孩子是越来越调皮了,早先还和他说今日腊八,中午要一起喝粥,一转眼的工夫又不知跑去了哪里。这几日他和哥舒家的孩子玩到了一起,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提到儿子萧然,长孙秀芪的嘴角立刻扬起了一丝宠溺的笑容。
城墙墩上,狂风凛冽。
六岁的萧然和大他一岁哥舒朗相对而立,狂风吹过,两人依袂飘飘,长发乱舞,俨然袖珍版的两大绝世高手对峙时的情景,只不过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人手一根三尺长、一指粗的树枝。
哥舒朗冷冷道:“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萧然眯起眼睛道:“因为你身上没有杀气。”
哥舒朗冷笑道:“真正的高手是不会释放出杀气的!”
萧然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随手将自己手中的树枝扔下了城墙。
哥舒朗不由一愕,微微伸了伸脖子道:“你为什么扔了你的刀?”
萧然仰起小脸儿,嘻嘻笑道:“因为刀已在心里,我已经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我就是刀。”
哥舒朗顿时落入了下风,小脸儿渐渐地红了起来。
萧然紧紧盯着哥舒朗,一字一句道:“你败了!”
哥舒朗冥思苦想了一阵,突然丢开树枝,一屁股坐在城墙墩上,嘎嘎地笑了起来:“哈,每次都说不过你,我们明天再来比过!还别说,你发明这游戏还真是好玩哩!”
萧然也坐了下去,一边用力锤打着城墙一边大笑道:“等你悟通了绝世武功再来找我单挑吧!”抬头看了看天色,萧然突然面色一变道,“哎呀,糟了,我爹我娘还等我回家喝粥呢!”
哥舒朗撇了撇嘴道:“真搞不懂你们汉人,粥有什么好喝的?我家中午吃烤羊腿,嗯,想一想都流口水!”
萧然站起身来,拍打了两下屁股上的灰尘,刚要跑回家里,耳畔突然响起了哥舒朗的惊呼:“萧然你看!”
萧然转过头去,顺着哥舒朗的目光向城外望去,只见黄沙尽头,一片乌云似的黑雾正向且末城狂卷而来,眨眼之间那黑雾似乎又近了几分,萧然的目力比哥舒朗好上几分,看清来者,不由大吃一惊道:“沙盗!”
城门守卫兀自毫无所觉。
萧然立刻捉住挂在胸前的哨子放到嘴边,运足了力气猛吹一气,尖锐、刺耳的哨声顿时响彻了大半个城郭。
守卫闻之不由一惊,立刻望向城墙墩上的萧然和哥舒朗。
萧然连忙伸出手去指向那黑云的方向,守卫寻之望去,正看到那一片向且末城翻滚而来的乌云似的马队,面色骤变,立刻鸣钟示警,大关城门。
萧然却也不急回家了,爬在城墙墩上遥遥望着越发逼近的沙盗。
哥舒朗问道:“你怎么不回去了?”
萧然笑道:“沙盗来了,反正我爹也要过来,从这里看热闹岂不爽快?如果被我娘抓到了我,她是肯定不会放我出来的,嘻嘻。”
哥舒朗和萧然趴在城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着,沙盗越来越近。
隆隆隆,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地动山摇,杀盗队伍竟有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哥舒朗望着那条黑龙一般的凶猛马队双目放光道:“哇!好威风啊!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壮观的沙盗群哩!”
此时沙盗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且末城中的百姓,城中一阵慌乱,顷刻之间,人声鼎沸的且末城已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沙盗铁蹄的声音重重地敲击在人们的心头,空气亦显得越发沉重起来。
兵丁们纷纷汇集到城门上面,带头将领举目远眺,顿时变了脸色,只见那密密麻麻的沙盗群竟有千人之多,难怪声势如斯浩大!须知且末本属小城,城内精兵不过三五百人,凭借这点微末兵力,哪里能够抵挡凶恶残暴的上千沙盗?以往来袭且末城的沙盗最多不过百十人,他们那里结集了这许多人马,莫非是想攻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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