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贼啊!”
硕昂首阔步、拎着一柄大锤从山坡上冲了下来,由大刘亲手铸造的实心多棱铁锤重达四十斤,被他高高举起,仿佛没有重量一般。
硕在军中最为悍勇,领头冲在最前。在他的左右两侧,周武与周殳也是一同从山上冲下来,周武拿着竹枪,周殳则是带着一柄铁剑。
三人身后,那两屯侯县新军同样紧随其后,一齐冲下山来,各人大声呐喊着,脸上涨得通红,眼中满是仇恨。
鸮贼想谋夺将主的军权,让大伙替他卖命,真是痴心妄想。将主说得对,谁敢让自己不能过好日子,我们就要杀了谁。
见侯县众军声嘶力竭地叫着冲下山来,山道上一片惊叫:“是侯县的新军……鹏反了,鹏反了……”
鸮心神一震,瞬间变得全身冰冷,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先前他还奇怪哪来的群盗如此犀利,原来是侯县的鹏等人。一时间,鸮心中后悔异常,同时熊熊的怒火也是燃烧起来,这鹏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杀吏?
他的部下也生出一片惊呼:“军吏,如之奈何?”
鸮茫然四顾,忽见旁边有一小片空地,猛地喝道:“退到那边去,结阵防御!”
他们十几人聚成一团,飞快后退。屯长李柏一把拔出钉在自己甲片间的羽箭,忍痛从马后闪出,抢到了鸮的身旁,至于什长只能缩在山路旁的一匹死马下,脸如死灰。
可还没等鸮等人结成阵形,硕、周武、周殳三人已是一阵风地急冲而来,手上的武器或砸、或刺、或劈,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将鸮的部下们瞬间击倒数人,中招者无不气绝身亡。
三人身形才过,那两屯侯县新军也紧跟着冲了上来。
“呼呼!”几声响,领头的竹矛兵投出了数根厚重的竹矛枪。
鸮等人聚成一团,本是为了更好防御,不成想倒变作了固定的靶子。数根竹矛枪破空而来,就算他们都有披甲也难以抵挡,立刻就有数人惨叫着被钉死在地,血顺着透身而过的竹竿流道地上,汇聚成一条溪流。
投出矛枪后,几个竹枪兵立刻又从袍泽手上接过新的竹矛,弯着腰继续向前猛冲。
片刻后,就听“轰”地一声,双方终于冲撞在了一起,搏命撕杀起来。
···········
惨叫声不断响起,战斗非常残酷,鸮等人知道侯县众人敢胆前来,肯定是抱着斩尽杀绝的念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无法幸免,只抱着死战的念头抵抗。
只是鸮麾下的这些秦卒虽然经验丰富,但猛虎架不住群狼,又没有长兵器,刚一交手就吃了亏。
侯县的军士虽然个个技艺普通,也没什么战场经验,而且每人平日只练刺枪一招,不过他们人人都是精于配合,虽然平日只练一招,但这招却是长枪在战场上使用起来最简单、最有效的部分。
任对方多少剑刺来,我只挺枪刺去。一往无前,漠视自己的生死。
那些兵器较短的秦卒们,只能一个个惨死在竹子制成的矟枪之下,毫无反抗之力。而侯县新军们配合默契,各人又有厚实藤甲护身,残酷的撕杀下来,一连杀死对方多人,已方只有几人受伤。
鸮眼见身边的人越打越少,不由得心生寒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招纳的部下,竟然不是这些粗粗训练的侯县新军的对手!
又是一声惊天的惨叫来,却是李柏被几根长枪同时刺入,他手上的长剑劈在一个侯县枪兵的肩膀上,长剑劈开了新军士卒的藤甲,深深地进入他的肉内,那长枪兵本来可以躲避,但他竟然不闻不问,只闷哼一声,任由自己受伤,同时他手上的长枪也深深地刺入李柏的体内。
与他同时刺入的,还有三个侯县竹枪兵,他们手上锐利的竹枪头避开李柏身上的铁甲片,分别从大腿、肩头、侧肋刺进,深深地捅入李柏的身体。
李柏阴沉的脸第一次有了变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上插着的几个枪杆,又看看伫立于山坡上的鹏,心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李柏慢慢地跪倒下来,全身抽搐地死去,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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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鸮的十余个部下只剩几人还在负隅顽抗,而且个个带伤。
鹏平静地看着山道下那残酷而血腥的战局,周弋也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在二人身后,一什蛮兵仍然肃立,等待上吏下一步的命令。
看山下局面已定,硕、周武、周殳三人停止搏杀,站立在外围,指挥手下的军士们围攻余下的鸮等人。
现在鸮身边只余四个部下,都是他身旁最悍勇的军士,平日与鸮的关系也最为紧密,他们一面死命地护着鸮想冲出去,一面大呼搏战。
忽然两个秦军破阵而出,他们抢上马,逃命而去。
鹏平静地说了一声:“弋!”
周弋抱拳道:“麾下明白!”
他喝了几声,立时五、六个蛮兵出来,在山顶上飞奔追击而去。
这时候,又有两声惨叫传来,鸮身旁最后两个部下已被杀死,只剩下包围圈中的鸮一个人。
此时的鸮,板冠已经掉落。他披头散发,形如厉鬼。且身被数创,全身鲜血淋漓。
鸮一边怒吼,一边舞剑撕杀,心下愤恨之极:“竖子,如若自己能侥幸逃得生天,一定不会放过他,必要将他全家老小斩尽杀绝,让其尝尽军中酷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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