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字号百人队下面的左屯屯长叫周殳【shu】,这位二十来岁的丈夫乃是周武的族弟,也就是周弋的族叔。他也是带着复仇的愿望从栎阳一路迁移到会稽的周氏族人,项氏“覆灭”就跟随张鹏来到闽中,因为功夫过硬而担任了屯长职务,手底下有五十人。
今天晚上运输船队到达侯县码头之后,周殳奉命带领部下守卫船只。只是这位年轻的屯长心里面并不乐意。
和周武的沉稳不同,周殳生性激烈,对于项氏这个世仇之族有着极大的愤怒。作为一个年轻人,周殳和其他人一样,对于采用激烈手段复仇有着一种坚定的执念。他幻想着自己可以手刃仇敌,沥项氏叔侄之血,以报大恨。
不过在这执念当中,周殳可都是自己亲自动手的。结果半路杀出个少府的太官令,血仇被外姓之人所报,周殳一方面觉得不爽,却又不得不对鹏感恩戴德,真是太憋屈啦。
在侯县开始救灾之后,这位丈夫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憋不憋屈的事情了。原本到闽中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的跟随秦吏谋出身,结果在现实面前立刻就失去了那种幻想中的浪漫主义色彩。
连日的大雨和节节高涨的水位,足以浇灭所有人的热血,并且带给世人对上苍的绝望。
接受了守船命令之后,周殳很是有些腹诽。大家都是辛辛苦苦的一起乘船过来,为什么左屯就要连夜负责守卫船只。当然了,根据习惯,这些工作都是会有轮休,今天晚上左屯守卫码头,明天就该轮到其他部队了。而且这次清扫船只与码头的时候,左屯就没有承担这些任务。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周殳心里面想。虽然秦军的组织结构已经是周殳从没有见到过的平等,但那是针对军卒的平等,并非针对军吏的平等。军吏们都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这是大秦能横扫六国的原因之一。
周殳心里面明白,不过轮到自己来做这些艰苦工作的时候,这心里面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抵触感。
“屯长,咱们怎么用夕食?”什长看着周殳的神色有些不快,小声问道。
张鹏对于部下基本不分彼此,也不会因为中国人和山越人的区别来对待部下,而是全部按照能力来分配岗位。
这个什长本是一个庖厨,灾后整个村寨都不见了踪影,只能去投军,然后就因为一身拿手的耍刀本事被任命为了什长。不过他专门是带着手下十个人来干埋锅造饭等炊事活计。
“吃什么吃,先把茅房的事情给安排下来。”周殳没好气地道。
水灾过后有瘟疫,这是张鹏反复在军中再三强调的。而且闽中这地方水灾众多,来自本地的军卒们也都有足够的了解。所以清洁是新军近期严抓的重点之一。
“码头上已经有茅房了。”什长答道。
这个回答让周殳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什长接下来的回答让周殳更加意外。“营房里面已经有了干净的水喝。”
到了闽中之后,周殳就没再喝过干净的井水了,平时要么是喝泉水,要么则是把河水烧开了喝。一想起干净的水源,周殳的喉咙就不自觉地蠕动起来。
“走,且去看看。”周殳兴奋的答道。
空荡荡的码头上矗立着一个新建成的房子,没有用一砖一瓦,全都是用竹子搭建,上面铺盖了厚厚一层茅草遮阳挡雨,看着极为简陋。但是周殳绝对不会因此就存有丝毫的小觑,他还记得自己第一见到这个码头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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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闽中大水,侯县简陋的城墙也被冲毁了。连带着这个码头以及周边区域都在水里面泡了十几天。
周殳跟着船只到了岸边之后,根本看不到任何码头的迹象。除了一片汪洋,这里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要运送物资必须有一个可靠的码头,是张鹏亲自领着一群军卒和少府长史司马欣手下的有经验的吏员制定了一个计划。
众人先是勉强搜集起来的足够草袋,自己也编了一些。装上了土之后堆在岸边。看着越堆越高的那些草袋,周殳一开始完全不能理解弄这些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更远处一些,十几个腰里面缠着绳索,以防止被水流冲走的少府吏员,正一个个拿着竹竿,在水里面四处测量水深。
新军有五百人,再加上少府吸纳的一二百人,忙活了差不多两天,才好不容易堆起了几千个草袋,这些看着鼓囊囊的草袋在岸边堆得跟小山一样。
周殳也算是年纪轻轻就开始走南闯北的人,他大概理解了张鹏和司马欣的意思。但是理解不等于接受,这样的一望无际的水面下,张鹏和司马欣是准备用这些装了土和石块的草袋,硬生生把码头给填出能用的地方。
这样的规模得下多大的力气?
看不到边际的大水得有几十里,铺天盖地的大雨还在一个劲的下,天色从没有放过晴的意思。每天都是昏暗的天空,风带着雨水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打出各式各样的水痕来。就算是现在填出了一个码头,如果水涨的更高呢?难道要再填么?
张鹏的态度恰恰如周殳所想的那样--草袋准备的差不多之后,张鹏命令部下们休息一下。吃了饭,休息了一阵,劳作就开始了。
六百多条壮汉,两个人抬一个袋子。在少府吏员的带领下从岸边开始往水里面填袋子。一个个袋子扔进水里面,只是溅起一股水花,转眼间袋子就看不到踪影。
军卒们一开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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