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花渐开,尚未姹紫嫣红。
整个紫禁城却也是花香四溢,彼时不远处一辆金蓬顶马车自玄武门缓缓驶入,稍后不久,便见一行两人自马车上下来,被张瑜领着,由宫后苑走了一路行至乾清宫。
这会儿张均枼在乾清宫却全然不知有人将至此,只是踱步在殿内,笑意绵绵的语道:“古人云:‘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张均枼言毕忽然回首,站在堂下望着坐在书案前的朱佑樘,问道:“陛下可领会了?”
朱佑樘未抬眼看她,依旧垂眸提勺,托着药膳慢条斯理的舀了勺,微微颔首,又轻轻应了声,而后便将勺子送入口中。
张均枼见他如此,自然是不悦,可今日有事相求,也不好发作,便只好忍住了火气,继而又踱步,言道:“鬼谷子曾曰,‘圣人以无为待有德,言察辞,合浴室’,凡圣明之人,必想方设法招揽贤才,‘为政之体,德化为先’,知人善任,是为君王治国之道。
齐桓公用人不疑,广求天下贤士,拜卫国人甯戚为大夫,故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魏文侯礼贤下士,以李悝、翟璜为相,后又以吴起攻秦国河西,以乐羊夺中山,故魏国兴盛,能称霸七雄,自古贤明君主,多任用贤才,陛下是否也应当如此?”
张均枼说罢。朱佑樘并不作答,反倒是仿若未闻。低头说了句“嗯,皇后厨艺长进了”。张均枼闻他所言,不曾欣喜反而是怒火中烧,想都未想便大步走上前去夺下他手中捧着的药膳,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朱佑樘因此自然是吃了一惊,抬眼望着她,见她生起气来好看的模样,禁不住逗笑,只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均枼垂下眼帘。脸色暗下几分,嗫喏道:“臣妾想家了。”
“想家了?”朱佑樘点头啧啧暗喜,调侃道:“哦~原来你言外之意,是想叫我将国丈二老召进京啊。”
“早说呀,你若是想他们了,与我知会一声即可,何必来这套,”朱佑樘言罢,见张均枼略微凝眉。侧过身子,极是哀愁,恰巧张瑜步入,近前依附在朱佑樘身后。不知耳语了些什么。
随后只见朱佑樘望着他点了点头,待他折回身出了殿去,朱佑樘便站起身。走至张均枼身侧,柔声道:“枼儿。我给你变个戏法儿。”
张均枼回首望了他一眼,略是不解。只因朱佑樘已绕至她跟前,抬臂以宽大的袖袍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便未再询问。
朱佑樘侧首望着她,目中满含深情,又略带戏弄,唇角微微上扬,轻声道:“枼儿,闭眼。”
于是张均枼乖乖顺应他,闭上眼,再闻他唤她时,朱佑樘已收回手臂,而后首先入眼的,并非空荡无人的大殿,而是毕恭毕敬站在大殿正中央望着她的两人。
“母亲……”
张均枼见金扶与张峦至此,免不了惊诧,金扶听唤面露笑意,张峦却是自始至终都板着脸,他只顾躬下身子作揖,道:“微臣,参见陛下,娘娘。”
朱佑樘未等他言罢,便急忙走去将他扶起,彼时金扶恰巧也已福身,他便一并免礼,连忙客气道:“诶,两位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张均枼徐步近前,直忽略了张峦,只望着金扶,轻语道:“三年未见,母亲瘦了。”
金扶看了眼朱佑樘,而后对着张均枼讪讪一笑,无话可答。
四人坐在乾清宫小谈了片刻,光禄寺茶饭便进,不久食毕,朱佑樘带着张均枼去往玄武门亲自将张峦金扶二人送走。
眼见着马车出了皇城,朱佑樘方才揽着张均枼肩头,问道:“枼儿,这算不算惊喜?”
张均枼未答,朱佑樘转而收回目光,别过脸颊,垂首靠在她脸上,望着她仍旧看着玄武门方向的眸子,言道:“怎么不说话?”
怎知张均枼却是将他推开,转身兀自走远,嗔怪道:“分明是惊吓。”
朱佑樘旋即紧随她身侧,不解道:“这怎么是惊吓,我见你方才用膳时不是挺高兴的?”
待回了坤宁宫,张均枼便要同朱佑樘歇下,南絮为她卸下头饰时,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然问道:“为何不见瑾瑜?”
南絮倒是没有怔住,反而是在一旁铺床的眉黛,吞吞吐吐答:“哦,瑾瑜方才出去解溲了。”
眉黛在撒谎,她每每说假话时,总是舌头打颤,眼神飘忽不定。
她已伺候张均枼三年,这一习性,张均枼还是清楚的。
南絮本以为张均枼听此会禁不住发脾气,可她没有,她仅是微微颔首,后来,整个坤宁宫便静下来了。
夜色漆黑,唯有月光倾洒,即便没有宫灯照亮,这皇宫,也不至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田地。
“刘女史。”
四周悄无声息,亦无人走动,刘女史闻唤停住脚步,回首看了看,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免不了浑身冒冷汗。
“刘女史。”
又是一声极是低沉的轻唤,听得刘女史毛骨悚然,她欲要转过身,疾步赶回宫正司,岂知方才回身,却陡然见一身着宫装的都人挡在她身前。
她鼓足了勇气,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是谁呀!”
那都人转身,望着她冷冷一笑,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杨瑾瑜啊。”
“杨瑾瑜?”刘女史显然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想干什么!”
瑾瑜抽出匕首,正对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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