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厚熜同他父亲朱祐杬一般,皆是野心勃勃,而今他虽登基为帝,却委实不甘皇权落于杨延和为首的几位内阁辅臣手中,更不甘张均枼处处都管制着他。
可自他进宫登基为帝,至今尚不过几日,连皇宫的地形都不曾弄清楚,更莫说是这里的人了,想他从王府过来,仅带了一个王府右长史随行,一个王府的右长史在这深宫之中又能算作什么大人物,这宫里处处都是张均枼与杨延和的人,如今他朱厚熜在这儿,可是势单力薄。
他也知若想掌握实权,至少得需三年,这三年,他应当与朝中除了杨延和以外颇有威望之人打好君臣关系,且要他们结成一党,日后与张均枼、杨延和抗衡。
这朱厚熜年纪尚小,张均枼却也不知他到底吃软吃硬。
虽说天子驾崩,后.宫各位主子的名号都得进一辈,可这回新帝并非朱厚照的子嗣,而是朱厚照的堂弟,张均枼的侄儿,是以宫中主子的名号虽变了,却也不曾进一辈,而张均枼,自然也没有因此成为太皇太后。
张均枼依旧是太后,理所应当的住在仁寿宫。
初夏午后,人们总难免困倦,张均枼自然也不例外,这个时候,她原本应当躺在软榻上歇息,可这人老了,身上各处的病都来了,就如张均枼的腿,时常酸痛,而今日午后,竟是酸痛得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
南絮进暖阁见张均枼坐在软榻上。自己捶着小腿,便走近道:“太后旧疾犯了”
张均枼并未言语,单只是轻叹一声。南絮这便抬手放到她腿上,想着给她揉揉,可张均枼却体贴道:“不用你来,你去歇着,唤几个小丫头片子过来。”
南絮自知她的意思,便道:“那几个丫头哪里够力道,昨儿奴婢唤她们捏肩。就跟挠痒痒似的。”
闻言张均枼噗嗤一笑,言道:“她们年纪还小,怕是不懂这些。”
南絮亦道:“中看不中用。改明儿给她们全许出去,趁早嫁了,可不能像眉黛那样,徐娘半老了。夫家都难挑。就只能和樊良凑合着过日子。”
张均枼微微颔首,笑道:“他们现下如何了”
南絮想了想,道:“前些日子送信来,说是添了个孙子,还要奴婢陪太后去蕲州看看。”
说起添了孙子,张均枼这心里头,便颇有感伤,话音落下。张均枼轻叹了一声,只道:“添孙子好啊。将来孙子又添重孙子,来个四世同堂,可不像哀家,孤家寡人,连个儿子都没有。”
南絮听罢默然,屋中一片寂静,良久过后,张均枼忽然问道:“南絮啊,你说,哀家立熜儿为帝,到底是对是错”
朱厚熜脾气倔,经那日迎他进京时的事便可看出,南絮听唤,思虑片刻道:“照理说,他如今年纪小,好受管教,可他这性子又像极了兴献王,这事儿,不好说啊。”
如今朱厚熜已继承大统,张均枼反悔也来不及,她道:“罢了,此事已成定局,哀家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了。”
话音方落,小都人入内道:“太后,陛下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均枼挥挥手,道:“叫他进来吧。”
朱厚熜入内,唤道张均枼一声“母后”,甚得张均枼欢喜,当日朱厚熜虽以新帝的身份进宫,可他若是真的想帝位稳固,还是得靠张均枼,他若是不唤张均枼母后,也不以朱祐樘为皇考,只怕这皇位,他是坐不成的。
张均枼听唤应了一声“嗯”,而后便问道:“熜儿到此寻哀家,所为何事啊”
望见南絮给张均枼捶腿,朱厚熜便走过去,示意南絮退至一边,他自己倒是过去讨好张均枼,张均枼也依了他,却听朱厚熜吞吞吐吐道:“母后,朕方才收到母妃的信,母后说他想朕了,朕想想”
朱厚熜欲言又止,当真是不敢直言,张均枼自知他的意思,便侧首朝他看去,问道:“你想把她接进宫来”
“是,”朱厚熜直点头,眼巴巴的望着张均枼,张均枼却是回首不再看他,也不回话,朱厚熜心中忐忑,疑心此事怕是不能成,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张均枼忽而道:“既然是想你了,那就把她接过来吧,正好,哀家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她了。”
闻言朱厚熜心中欢喜,应道:“是,谢母后。”
这蒋宁安想进宫,自然不单纯只是想念朱厚熜,她的儿子是皇帝,她又岂会甘心呆在封地,当一个小小藩妃
当日朱厚熜回了乾清宫,便急急忙忙传旨派人前去安陆州接蒋宁安过来,蒋宁安也早已做足了准备,于是翌日便启程进京。
蒋宁安知道,如今朱厚熜定然已被张均枼过继给朱祐樘当儿子,心中多有不甘,于是待进京行程过了一大半,方才闹起来,不停的训斥赶来接驾的侍卫,只道:“我的儿子,岂能视作旁人的”
她蒋宁安这一闹,竟是停在路上,旁人都拿她没法子,朱厚熜命他们接蒋宁安进宫,可蒋宁安驻足不前,况且行程已过大半,这个时候退回去也不是。
蒋宁安料想如此,行程过半,依着朱厚熜那孝顺的性子,定然不忍心叫她回去。众人一时间没辙,便只好传信到宫里,将此事与朱厚熜言明。
如今朱厚熜登基不过几日,手中尚没有实权,对于此事,他还是得请示张均枼。
而张均枼听闻此事,自也明白蒋宁安这心里头打的是什么算盘,是以她什么也不说,随她去罢了。
朱厚熜见这情势。一时间也极是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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