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祯卿这便邀他们二人走至桌案旁,看着文徵明与沈周均是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估摸着他这心里头也有些无地自容。
“叫柳相公柳夫人见笑了,在下这两位友人在此文论诗,不知怎的忽然争执起来,还要依题写诗,比个高下。沈前辈在下会偏袒。硬是不依,这不,徵明便请二位来此评。来也麻烦你们了。”
朱祐樘客气道:“徐相公言重了,在下与内人也委实喜爱文论诗,不麻烦。”
“是啊,今日既是两位相公要比得高下。那不如就由贱妾出一题。”张均枼着侧首望着湖中央,而后回首道:“两位相公就以陈妃水冢作首诗如何”
张均枼话音未落,文徵明便已提笔作诗,沈周亦是不甘示弱。
转眼已见沈周落笔,文徵明眼疾手快,毫不下于这长者,竟直接举起桌案的纸来,侧身望着朱祐樘道:“还请柳相公指一二。”
沈周是个拗脾气的人。他见文徵明如此,倒是没有如他那般。只是自顾自的念起诗来,“君恩付流水,无复吊仙妃,有客捞明月,香魂应借辞。”
文徵明瞧着沈周,也未曾打断他,依旧举着自己作的诗,朱祐樘待沈周罢,方才读起他的诗,还有模有样的道:“谁见金凫水底沉,空怀香玉闭佳人。君王情。爱随水流,赢得寒溪尚姓陈。”
朱祐樘读罢出言夸赞道:“确是好诗。”
沈周闻言却是来气,陡然将手中的诗作揉成一团,硬生生的抛掷于地,斥道“没眼力”,而后便拂袖离开。
文徵明见沈周扬长而去,心里头亦颇是不悦,扔下手中的诗作便紧跟着过去。他们二人倒是潇洒,可急坏了徐祯卿。
徐祯卿回首与朱祐樘同张均枼急急忙忙作揖,只道:“叫二位笑话了,在下这两位友人就是倔脾气,方才并非出于本意,还请二位不要怪罪。在下这还得跟去,先告辞了,有缘再会”
见这三人匆匆离去,朱祐樘与张均枼自也是无语应对,来他们二人已出来许久,是该回去了。
晚膳后朱祐樘出去走了一阵子,回来后便歇下,这会儿客栈里头的人亦是少了许多,零零散散的坐了几桌,张均枼仍站在阁楼上,南絮出来轻唤道:“夫人,东家唤您进去歇息。”
张均枼颔首应允,忽然问道:“樊良回来了”
南絮摇头,道:“还没,不过想是快了。”
闻言张均枼方才随南絮进了屋子。
张均枼方才进了屋子,便又有一行四人进了客栈,而这四人当中领头的那个,便是徐祯卿,徐祯卿身后那个,是祝允明,而与祝允明并肩而走的那个穷书生,便是张均枼一直颇是仰慕的唐寅。他们四人进来时,张均枼正巧进屋,她总是无缘见到唐寅。
文徵明走在最后头,言道:“怎么伯虎来陈墓也不事先与我们知会一声,我们也好去接应你。”
唐寅道:“我哪知你们也在陈墓,若非方才见着昌谷,我怕是还遇不到你们。”
闻言徐祯卿回首,道:“这方圆百里就这一家客栈,遇不到才怪。”
唐寅笑道:“的也是。”
文徵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抓住唐寅的衣袖,问道:“沈姑娘呢,怎么不见她”
唐寅面色略显黯然,道:“九娘还在苏州。”
文徵明自知这话叫唐寅不适,便岔话道:“对了,伯虎,你方才遇见昌谷,那可曾见着沈周那个老顽固”
“沈周”唐寅微微一愣,道:“他也在”
文徵明脸色这便青了,道:“那个老顽固,我与昌谷今日好心唤他同游,没想到他竟与我不欢,非要与我比诗。”
四人这会儿落座,徐祯卿侃笑,“徵明兄与沈前辈今日可叫人笑话了。”
“哦”祝允明道:“怎么”
文徵明接着道:“他要与我比诗文,我那行,昌谷出什么,那我们便比什么。谁想他昌谷是我好友,定然会偏袒我,硬是不依,我没得法子,只好请来一对来此游玩的柳姓夫妇,赶巧人家也是读书人,那柳相公夸赞我的诗好,他立马便气跑了。”
唐寅与沈周交情匪浅,道:“沈前辈年纪大了,多少脾气还是倔了些,你何必与他计较这个。”
这文徵明的脾气偏偏也是犟得很,他听闻唐寅如此,便是不悦,虽未曾言语,脸色却是阴沉,另外二人也知文徵明心中不悦,连忙解围,祝允明道:“徵明,伯虎与沈周老前辈交情一向好,这些话,你莫往心里去。”
这四人交情好,文徵明转瞬间脸色便好了许多,讪笑道:“我哪是气人,枝山可是瞧了我。”
唐寅正想接话,忽闻客栈的老板娘走至他跟前笑道:“这位相公莫不就是唐寅”
闻言唐寅笑着颔首,应道:“在下确是唐寅。”
老板娘惊喜道:“素来听闻唐相公才气出众,还是乡试解元,如今得以一睹风采,可是三生有幸。”
起乡试会试什么的,唐寅当即变了脸色,其余三人知道此事不该提起,一时不知该怎么好,却闻唐寅愠怒道:“有才气又如何,才华横溢又如何无人赏识还不是穷书生一个想我唐伯虎十年寒窗苦读,满腹经纶,只盼着一朝中第,哪知如今竟落得个革除士子身份的下场朝廷识人不明,用人不慧,我们这些士人,终究是没得好仕途”
听闻唐寅如此抱怨,那老板娘愣住,恐是自己错了话。唐寅罢,樊良正巧从外头进来,方才唐寅语出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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