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均枼到底是一国之母,又是宠后,在朝中说话总归是极有分量的。,即便朱祐杬那一党中人不大待见她,却始终不敢对她不敬,毕竟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虽攀附着朱祐杬这棵大树,却终究不敢得罪权贵。
张均枼既是说祭天大典之时,以太子朱厚照代替朱佑樘行祭祀之礼,那到时祭祀天地的,便定然是他朱厚照。
只是朱厚照年纪尚小,是以整个大典,都由她张均枼一手操纵着。
祭天全程都未曾有过意外之事,唯独事毕之后,朱祐杬假心假意过来询问张均枼身子如何,毕竟张均枼挺着个大肚子,他身为御弟,总该关照着些。
张均枼自知他意不在此,而后朱祐杬果真询问起了朱佑樘,张均枼既然有此把握祭天,自然是早有对策,三两句话便随随便便的将他打发了。
朱祐杬也不好多问什么,毕竟话说多了,总叫人猜忌。
张均枼未免再生事端,祭天之后连庆成宴都免了,当日便回了宫。
祭天后,一切皆是如常进行,朱佑樘龙体欠安,朝中大小事务依旧由内阁首辅刘健与武英殿群辅阁老李东阳代为处理,而每日朝臣递呈的奏本,照旧由司礼监秉笔提督萧敬代笔。
今日是正月十四,便是在今日,这个紫禁城将染上血色。
这日早朝依旧,刘健立于奉天殿正中央,而李东阳站在他身后。
今日朝中倒是没什么可议之事。是以刘健正想宣布退朝,却见张瑜至此。
张瑜过来自然是有事需说,只是方才过来便见刘健欲要退朝。便有几分惊诧,倒不是他来得迟,只是刘健退朝过早。
刘健见张瑜过来,自然是笑脸相迎,唤道一声“张公公”,想他张瑜虽不过是个小太监,到底却也是朱佑樘身边的大红人。凡人见了他总要礼让三分。
张瑜也并非趋炎附势之人,亦同刘健毕恭毕敬问道:“刘阁老今日下朝这么早”
刘健笑道:“今日朝中没什么事情。”
张瑜点头,道:“哦。早些下朝总是好的。只是娘娘待会儿要过来说事儿,烦劳诸位还是多留片刻吧。”
刘健听闻此事,想张均枼过来定然有重要只是得说,便道:“不打紧。不打紧。既是娘娘要过来,那臣等便在此恭候。”
张瑜未语,单只是轻轻点头,这便回过身欲要朝殿外方向走去,岂知他方才转过身,忽见一侍卫慌慌张张的冲过来,那侍卫满身是血,叫人见状不由得吃了一惊。
那侍卫还未进得奉天殿。远远的疾呼道:“不好了不好了荆王带兵打进宫来了这奉天殿已经”
侍卫还未说完,一脚正巧跨进了殿内。忽有一支箭羽自他身后飞来,硬生生的戳穿了他的喉咙。
众人见势皆是怔怔,不少人一时间手忙脚乱,慌张不已。
而后紧接着进殿的便是早已被废为庶人的朱见潚,那朱见潚手持大刀阔斧,满身的酒气进殿,一脸的胡子拉碴,活脱脱一个山大王,不过这人模狗样倒是有了。
朱见潚方才跨进了殿中,便高高举起双臂,手中那佩刀好要朱见潚带兵逼宫是为迎立他为帝,不想这朱见潚出尔反尔,他为朱见潚铺好一切的路,不想到最后仅是他篡位路上的一颗垫脚石。
果真是他朱祐杬将这朱见潚想得太简单了,这天底下,有谁不想坐上奉天殿那宝座,又不想坐拥江山,怀抱佳丽三千,手握天下人的生死大权
何况在朱见潚看来,他冒着一旦失败了便要被诛九族的险,领兵逼宫,那若是成功了,这一切便都是他的功劳,凭什么要归功于一个只会说空话指挥人的朱祐杬
朱祐杬心中虽有气,却也不敢说什么,这朱见潚他的性子他也知道,杀人不眨眼,何况如今这情势,他若是将他惹怒,只怕要成了他刀下的亡魂。
众臣间虽已乱作一团,却总归有几个硬骨头,譬如马文升,又如刘健,再如李东阳,等等。
只见马文升出列,开口似乎要出言训斥,刘健见他如此,急忙近前将他拉回,而后折回身同他客客气气的拱手道:“荆王爷,老臣不知你此言何意,陛下虽患疾,却日渐痊愈,何来重病垂危之说何况太子尚在,即便江山无主,也应当由太子来继统,实在不当由您来啊。”
朱见潚仰面噗笑,道:“本王听闻太子并非中宫所出,而是一个李朝人的种,这李朝的后人若是当了皇帝,那这朱家的天下岂不成李朝的了”
这刘健到底是文臣,说话总是文绉绉的,待人待事亦是和气,可马文升就不同了,他即便是同朱佑樘,也一向是快人快语。他见朱见潚狂妄,便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休要胡言太子乃中宫张皇后嫡出,此事岂会有假”
朱见潚见马文升如此,倒不生气,反而是大笑一声,拱手道:“兵部尚书马文升,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马文升见他惺惺作态,自然唾弃,冷眼不观,朱见潚见他这般,便放下手,道:“本王听闻兵部尚书马文升老当益壮,着实钦佩,可如今亲眼一瞧,也不过如此,本王瞧你年纪大了,还是趁早回家养老吧。”
想这马文升虽是硬骨头,却终究不适与人废口舌之争的人,李东阳见马文升似乎辩不过朱见潚,急忙为他解围,亦斥道:“好你个朱见潚你早已被降为庶人,又何来资格进这奉天殿”
说起被废为庶人,朱见潚心里这气便不打一处来,他一怒,以刀柄对准李东阳心口硬生生的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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