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乐城里,临时被辟作大军帅府的一处大宅里,灯火通明,美酒佳肴流水般被送了上来。乐安王慕容臧正大开筵席,给弟弟慕容冲压惊,顺便探探他口风。
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不但凤皇平安归来,带回了两千人马之多,而且还在石门打了个大胜仗,歼灭秦军估计得有两千人,最后更是俘获秦军大将杨猛,夺回十余艘大船及船上水手数百。鲜于斤眼珠子一动,觉着里头大有文章可做,忙不迭地对乐安王附耳细语,慕容臧听得连连点头。
酒过三巡,慕容臧与慕容冲及傅颜聊起慕容筑一事,大意就是慕容筑勾结秦军导致自己中伏云云。不过话说回来,此次洛州失陷确实以慕容筑责任最大,慕容臧则是属于庸才碰到了高手,不败才怪。
慕容冲不置可否,他也明白兄长慕容臧是想推卸责任,只是实在懒得去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既然如此,两不相帮就是。傅颜忠义之人,离开洛阳之时还想着回朝后能替慕容筑说些好话,这时听出慕容臧的意思,回话时就不免生硬了许多。慕容臧听着大为不悦,皱起了眉头。鲜于斤适时走过来,又低低说了两句。
于是乐安王慕容臧转过身去,一把握住了正在大块朵颐的段随之手,嘘寒问暖起来,好生亲热。按照鲜于斤的意思,此次石门大捷正是这位新晋武猛校尉段随的手笔,而且段校尉在洛阳时还曾立下格毙敌将邓景的功劳,既然你傅颜不配合,那就另外树个楷模出来,配合咱家的计划。
“段校尉果然年少了得,实乃我大燕的栋梁之材啊!”
又一次被人称作栋梁,段随此时却没半分受宠若惊的意思。他急忙把手抽了出来,被个男人握着手不放,还连摸带揉的,段随相当不爽,敷衍道:“乐安王过誉了,段随哪里敢当。日后还得多倚仗大王指点。”
现代人段随随口敷衍的一句话,听在慕容臧耳朵里可比傅颜讲话顺耳太多了。慕容臧哈哈大笑,说道:“年少有为,谦逊识礼。好,好,好。来,饮酒!”
段随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时代所谓的烈酒于他而言,也就是口味重点的啤酒而已。慕容臧大为满意,觉着此子甚是听话,当可好好利用。
“段校尉可是段部族人?”慕容臧笑容可掬。
段随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慕容冲先开了口:“慕容垂的续弦段元妃,便是段随的姑母。本王遭慕容垂挟持,段元妃也在其间,段随本是与他们一道的。”
慕容臧笑容顿时一僵,只听慕容冲接着道:“不过段随心向朝廷,对慕容垂等只是虚与委蛇。他一路对本王多有照拂,日前乱军之中,更是多亏了他,本王才逃得性命。其后段随连番死战秦人,那是已经与慕容垂等人决裂了。对我大燕可谓忠心不二!”
慕容冲本可随意敷衍过去,却偏偏讲得如此详尽。他心中所思甚是微妙:纵使段随与邓羌结下了死仇,暂时去不得秦国,可如今既然逃离了险境,天下之大,段随何处不能去?以慕容冲的权势,强行留住段随自然不难,可他的心中竟然未曾生出半分相应的念头。
不知不觉间段随已然在慕容冲心目中份量颇重,慕容冲这么说着,内心深处就是不愿段随离自己而去,只盼他待在燕国作伴。
傅颜在旁听着,想道:原来从石是段大夫(段仪)孙辈,辽西公(段末波)后人,并非文明皇后家里人。不过他段家与皇家世代联姻,怎么地都能绕出个表亲来,倒是不稀奇。
慕容臧脸上多云转晴,大笑道:“如此更显段校尉之忠心,果然是我鲜卑豪杰。慕容垂等人叛国叛族,段校尉决裂得好,好啊!”说完上前去拍段随的肩膀,显得越发亲密。
段随有些无奈,但也绝不愿附和慕容臧去说慕容垂的坏话,淡淡一笑,一言不发。心中只是在想:接下来怕是要在邺城混一阵了。既然慕容冲这么说话,自己回头只好将错就错,和老段打个招呼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叫老段爷爷了。想起老段慈和的胖脸与神乎其技的槊法,心中不禁一暖。
酒席在愉快的气氛中落了幕。众人各回馆驿休息,慕容臧要留慕容冲,没想到这小子非要与段随等人待在一处。慕容臧倒不强求,自己也有事情要做,还要与鲜于斤商量其后的安排。
第二日依然是大摆酒席,欢声不断。段随一时间成了新乐城里的红人,各级将官纷纷前来打招呼,鲜于斤更是忙前忙后,刻意结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段随:只要不胡乱说话,少不了你段校尉的好处。
段随淡然处之,他又不是喜欢做出头鸟的人,毫无心理负担。鲜于斤看出段随无意捣乱,大喜过望。
到得第三日晌午,大河对岸来了一拨秦国使者,献上秦军主帅王猛所写的书信。慕容臧与鲜于斤看完,相视大笑,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原来书信里言道:此次秦国东征,只为践约,如今已然取得虎牢以西之地,
绝不会再多取燕国一分土地。眼下寒冬腊月,双方将士苦苦对峙,毫无意义。故此派出使者,带上礼物,前来谈和,不日会另行送回千余燕军俘虏,以示诚意。
慕容臧与鲜于斤筹划了两天,给邺城的军报已然拟好大半,罪责那是早已推得一干二净,恨不得还要上报自己指挥援军立下了大功。可是就算朝廷不问罪,对面的秦人虎视眈眈,自个怕是要给耽误在这黄河边上了,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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