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容垂等并未暴起发难,那军官大手一挥,骑兵们训练有素,聚拢上来,将慕容垂一行人团团围住,长矛大戟举起,对准了中间。军官在圈外扬声道:“在下中山王府典卫令,韩延,见过吴王殿下。”
慕容垂听得中山王几个字,心已经沉了下去。这时又是一愣,“你认得本王?”那叫韩延的军官答道:“吴王殿下威名著于天下,小人自然是知道的。”说得恭恭敬敬,脸上却露出一副戏虐的笑容。他将马匹让过一边,身后现出一个人来,脸上神情有些畏缩,更多的还是怨毒,赫然正是慕容麟。
“逆子,是你!”慕容垂气往上冲,冲着他大喝了一声,慕容麟吓得不由自主双手用劲,坐下马匹嘶吼着往后退了两步。
慕容麟一抬头,正好看到韩延眼中轻蔑的眼神,顿时面红耳赤,嘶声叫道:“慕容垂,你背叛大燕,罪大恶极!中山王殿下正在此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慕容垂气得须眉乱颤;兄弟几个握紧了手中长槊,咬牙切齿,只待死战;元妃看着慕容麟的眼神一片冰冷;段随护在她的身侧,异常警惕。
慕容麟也郁闷,他可没想到今日会在此地撞上慕容垂一行。
那日慕容麟心中怨恨,确实是跑去太傅府告密了。慕容评立刻调兵遣将,往北追杀。可老财奴看不上慕容麟这小子,完事了把他晾在一边不理不睬。
慕容麟心中生气,但也乐得轻松,否则派他追去辽西,正面父兄,也是个苦差事。还是小可足浑氏长安君出面,把他安排到亲外甥中山王慕容冲那里,且先做个跟班。
慕容麟现下过得不易,不管怎么说,他是个“背父”之人,时人的宗族观念强烈,对他不免鄙夷,就是中山王府里头也鲜有人与他交好。资格老点的,比如韩延之辈,更是对他冷嘲热讽。总算他能屈能伸,又善于花言巧语,想着法子去讨人欢心,慕容冲对他还算客气。
今日又是慕容麟撺掇,中山王大驾西山行猎。可足浑氏担心自己的心肝宝贝,直接派出三百精锐甲士护送。
冬日已至,天气阴沉,这时候出去打个甚么猎?家将奴仆,兵丁护卫,个个有些不悦,暗暗咒骂出主意的慕容麟。
队伍浩浩荡荡走到一半,鹅毛大雪漫天纷飞起来,吹得大伙儿东倒西歪,叫苦不迭。幸喜还未进山,于是折返而回。一路上众人看着慕容麟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给吞了。慕容冲兴致全无,脸色很是难看,弄得慕容麟一路惴惴。
回城路上,斥候来报,前方发现数骑冒雪而来,慕容冲命韩延领百骑前去查看。慕容麟心想这当口最好少在中山王面前晃悠,于是自动请缨跟着韩延去了。结果一眼看到来者竟然是慕容垂等人,不由暗暗叫苦。他悄悄躲到队伍之后,只盼不被看见,总算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跳出来乱咬父兄。
韩延不久之前铜雀台阅兵之时真是见过慕容垂,这会儿认出了是他,不禁大喜:这天大的功劳居然砸到了自己头上,回头真该去佛祖面前烧一柱香才是。他也是个阴狠的角色,这时候还不忘揶揄一下慕容麟,顺便祸水东引,果真慕容垂父子暴怒之下,矛头全都指向了慕容麟。
慕容麟躲又躲不过,两面受气,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把心一横,大声斥责父兄。既然站了队那就站好,总还有荣华富贵可期。
韩延暗暗好笑,朗声道:“麟公子所言极是,中山王殿下片刻即到。吴王殿下,尔等还是放下武器,莫作无谓反抗。”他打了个哈哈,接着道:“都是贵人,我瞧就不用行那捆缚之事了,且等中山王殿下发落罢。”
反正大局已定,韩延存心卖好给慕容垂。都是宗室,哪个晓得回头有没有变数,没道理平白得罪人。
不觉间又给摆了一道,慕容麟脸色涨得通红,方才他大喊着让慕容垂“束手就擒”,比较起来,倒是韩延这外人还讲些人情。
一时间慕容麟只觉得身周到处射来鄙夷的目光,他不敢看四周,也不愿直面父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段随身上。
这个混蛋居然还在!慕容麟心中郁闷至极,无处发泄,脸上一副要杀了段随的表情。
韩延的话说得漂亮,慕容垂想了想,恨恨地看了慕容麟一眼,将手中马槊掷于地上,跳下马来,又解了腰刀,余众纷纷照做。
大约是最近拼杀多了,段随有些犯愣头青,居然视面前明晃晃的刀戟不见,握着手中长槊一副不舍的样子,这厮胆子够大的!元妃又好气又好笑,重重打了他一下。段随看向元妃,只见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扔掉了武器。
早有兵士走上前来,拿走武器,牵去马匹。慕容垂闭上双目,静静养神,余人则垂头丧气,长吁短叹。
现下慕容垂等人赤手空拳,不足为惧,更无马匹脱身,看这样子众人也都已经认命,韩延大为满意。他喝令众军散开,排了个迎接的阵势,单等慕容冲到来。
风雪渐止,远处慕容冲的大队冉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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