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容的屋子在落音寺后院的凤凰林里,说是小屋,其实并不简陋,白墙琉璃瓦,屋里屋外还立着层层雕花的宫灯。屋里挂着碧纱幔,因为开着窗户,风吹进去便洋洋洒洒的舞的纠缠纷乱。
流容生来就跟梨花有缘,身带梨香,屋里的熏香也是梨花香。
江画洗了澡,浑身清爽的在床上跟猫儿滚成一团。通身雪白的猫儿趴在江画的怀里,探出爪子拍拍她的脸然后很色很色的凑上猫嘴儿亲了一口,亲完了还不满足,小爪子一拨一拨的就拨开了江画的丝衣,戳着她的锁骨玩的不亦乐乎。
一人一猫在床上笑的分外开心。
“容儿容儿,你快过来!”江画伸出一只手朝刚进门的流容摇晃,“你看它玩的好欢喜。”
公的猫,欢喜郡主?
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一行口水就抹上了江画的脖子。流容哭笑不得,伸手用袖子擦掉了,揉揉猫儿的小爪子,“难得它也有这么顽皮的时候,以前呆在住持的禅房可不是这样的,乖巧的紧。郡主你会把它宠坏了的。”
“没事,反正我不打算还给那老光头了,这猫儿以后就归我了,我得带回王府。”江画眯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猫儿无辜,伸出小爪子拍拍江画的鼻尖,眨巴眨巴眼睛泪花闪闪发亮,惹得江画抱着它又滚成一团。
可怜的住持,好不容易从鹰爪下救下的猫儿,就这么给郡主掠去玩了。
“容儿。”江画这次很严肃。
流容含笑,“郡主?”
“我明天……要回去了。”
“恩。”流容还是淡然噙笑,“难过了就回来,我不走。”
江画放下猫儿,伸手抱住流容。这次猫儿没顽皮,很乖巧的坐在一旁,看着两人。
隔了许久,江画才幽幽开口,“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你要陪我。容儿……如果,你不是皇家的人该多好。”
“郡主要是想毁了皇家,我也陪你。无关情爱、无关天下、无关恩怨情仇。”只是灵魂相惜。
恬淡隐居的七皇子,这样说。
江山郡主失踪了三天,流无心也连着三天拜访了雪王府。
江画回去的时候,流无心就在厅堂里喝茶。茶是女儿茶,普通的无味可品,可流无心品的很有味道,还笑的很儒雅,满目温柔。
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山郡主及笄两年,便是实实的正四品封号,才华武艺皆属翘楚,更端的是白衣飘逸魅惑风姿。况且还有个沧云阁十二功臣的爹,所以郡主的未婚夫执著,这很正常。
即便fēng_liú了点,名声也不大好。
当然,这都不是大事,女人只要成亲了,就会三从四德娴熟兼慧了。三皇子是这么想的。于是早就在没来之前想好了怎么应对郡主的fēng_liú浑语,誓将郡主的芳心收归囊中了。
可惜,江山郡主这次很循规蹈矩,没闹幺蛾子。流无心的百变之策全都没用上。
遵父命,江画陪三皇子在雪王府走走。
花园里,芳草莺啼、亭台水榭,斑驳花影,沁凉的风扬起柳枝,fēng_liú的让人想哭想笑。
流无心踏着落红,温柔的笑,“郡主真的喜欢在下么?可否告诉我,郡主喜欢什么样子的?我想,若是学的同四弟那样,品行恣意一些,或许能得郡主青睐。”
“人无偶,殿下变不成旁人的样子,所以殿下无需改变什么。”江画是这么回答的。
明明比肩,流无心却觉得两人之间有千丈的距离,客气、礼貌、不疾不徐的微笑,他无论如何也走不进江画的心,看不透她,不懂她想要是什么。
前面有个水榭,八角的亭子落在碧水上,荷花灼灼,妖妖妃丽。江画邀流无心坐在栏边,雪样衣袂在地上曳了七尺,乌墨的发端然跌落,散了满衣。莹薄的唇,水般颜色融入肌肤。映着身后的飞花流水,芙蓉蒸蒸,若梦若幻。
“如画亦如仙。”流无心笑道。
“逍遥梨花间,如画亦如仙。”江画望着满池的芙蓉花,浅浅微笑。
碧溏菡萏绕香,流无心痴问,“何故不是芙蕖,而是梨花?”
“殿下无心,又如何能理解?”
流无心怔住,一时失了语言不知如何回答。大约察觉到气氛的不对,江画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显得有些无力,“殿下同我本就不是一条直线上生存的人,不晓得我在说什么很正常。我浑话说惯了,殿下莫要计较,只当没听见就成了。”
落了声,气氛仍旧憋闷的紧,江画瞥过头又看了会儿荷花,方才扭过头道,“我有些累了,殿下莫要生气,可先回去好么?”
送走了流无心,江画一个人循着湖岸走,尽头挂着一架缠满花藤的秋千。江画坐上去,脚尖点地,就荡了起来。
时缓时急的韵律,风里飘荡着衣袂上的冷香,浓浓浅浅。江画阖上眼,恹恹的开始做梦。梦里是漫山遍野的梨花,白皑皑的开的通透。一个着了白纱的人站在花树下,逶逶长衣拖了丈余,光下的金色绣纹闪着迷离的斑晕。
雪样梨花坠下,滴溜溜的在她指尖旋转,然后大片大片的花瓣就落了下来,洋洋洒洒的舞在她的周身、发上。
远远望去,墨发、无髻、长身、玉立。
隔着惨惨的雾气,那人回过头,勾唇一笑。
到这里,江画就醒了,未看清梦中人的相貌,却看见了一双纤长玉色的手。纤指微微推了下秋千,整个人便缓缓的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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