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八时间十九点十分，天府中心医院icu病房，一位体态丰硕的中年男医生，正在操弄各式检测仪器。在他身后，跟着一位年轻护士，手里捧着记录仪。
病床上的池榭，已在此躺了近十二个小时。
“记录时间，十九点十分，病人发病十二小时。”医生口述，护士记录，数据会实时传送给联合专家组。
“呼吸稳定，每分钟四次，心跳稳定，每分钟十六次，体表温度稳定，二十摄氏度……”
这些数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变化。
“血液红细胞含量，零。类叶绿体颗粒含量，9x10的12次方每升。血液、唾液呈绿色，虹膜呈深绿色，整体眼球成青绿色。”
医生拿起手术刀，在池榭胳膊处划了一下。年轻护士偷瞄一眼，心胆俱颤，飞速低下眼眉，不敢再看病人裸露皮肤。
“皮肤呈深褐色，厚度增加百分之五十，角质层增厚三倍，鳞屑颗粒大小形状随机，褶皱堆积硬化，皲裂现象明显，可见绿色血液。肌肉硬度……”
医生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不语。护士好一阵踌躇，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啪！”
护士手中的记录仪跌落在地。她和医生一起，嘴巴张成了鸡蛋状，僵在原地。
一双绿黝黝的眸子，骤然展开，好似两团瞬间燃起的绿火，闪烁着莹莹绿光。再一下刻，这双绿眸子已开始转动，虽然看上去有些机械，但每一次变换角度，都迅捷无比。
近乎不可察的三次角度变换后，这双绿眸子瞄向了呆立一旁的医生和护士，莹莹绿光冷意森森。枯树皮一般的皮肤，渗着荧荧绿意，皲裂缝隙下绿液闪烁。
“病人…病人自主睁眼…眼球…”
医生犹如梦呓，嘴里念叨。可护士已经没力气弯腰去捡记录仪。
再下一刻，这具“枯树皮”覆盖的躯体猛然坐起，上半身像不倒翁一样直直弹出。皮肤上鳞屑，洋洋洒洒，宛如深褐色雪花，在灯光下飘舞。
“叮！”
一声轻响，屋内的所有灯光瞬间齐灭。整个病房一片漆黑。
“啊……！”
护士的凄长尖叫刺破黑暗，直达数百米开外。
病房中，瞬间黑暗过去后，可以看到两团绿点光，无数道丝线般绿荧光，闪烁晃动。
“啊！”
这一次是男中音的惨叫。
天府城南翠山体育场，封闭顶棚之上，虞越五人的身影，在天光下清晰可见。
自全城灭灯过去近十分钟，城中已是火光四起。摸清状况的绝望暴民，围剿着仅剩匕首可用的军队，同时不忘四处屠戮放火。外城亦是如此。
璀璨如太阳般的灵石，绽放不久，便逐渐聚拢光华。最终，形如一轮满月，将水桶粗细的圆形光柱，直直射向北天。
北半球八十城邦，无一不是如此。八十道光柱从各地升空，于北天交汇，在北极星附近凝结成一轮银盘，光华盖过所有星辰。比起晴天满月，还要亮上数倍。
借着这轮静止的明月，虞越五人，透过透明顶棚，隐约看到体育场内，似有动静。
“去看看！”
如果是有病人醒了，那绝对是奇迹。或许，疫病还有转机。
五人想驱车下去，捣鼓了一阵才发现，汽车所有电子元器件，都已烧毁。太阳能驱动系统，也没能幸免。汽车已经彻底报废。
五人这才觉察到，空中早已不见任何汽车的踪影。想来应是之前灵石大爆发的功劳。
一阵摸索，几人终于在体育场顶架一角，找到一个狭小楼梯间。拾级而下，径直来到一个高层看台入口。迈入看台的一刻，眼前的景象无比诡异。
场地内，座椅上，原本躺着或靠着的病人，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猛然直起身子。略作停顿，又猛然站起。动作虽略显机械，但每做一个动作，迅捷程度超乎想象。
静谧的微微绿光下，不断有人突然坐起，然后突然站起，四下张望。整个体育场，像是刚经历了一场集体梦游，现在突然惊醒。
牛唐点起打火机，借着火光，打量苏醒的病人中，离他们最近的一位。
枯如树皮一般的皮肤，渗着荧荧绿意，皲裂缝隙中绿液闪烁。从依稀轮廓，可以想见，眼前这位姑娘此前应该是个美女，可是眼下，她的脸好似碎树皮拼贴而成，且用的是绿色胶水。
尽管几人在新闻中听到过相关描述，但在此情境下亲眼目睹，还是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稍作停顿，这位姑娘已经看向了他们。莹莹绿光好似夜晚的猛兽，闪烁着惊心心魄的寒意。很快，点缀在体育场各处的绿光，都扫向了这里。仿佛身陷规模空前的狼群，被无数冰冷眼神盯上。
“不太对劲，快撤！”
五人只觉手脚冰凉，转身就向外奔。身后顿时响声一片，脚步声，碰撞声，似是体育场散场，轰轰隆隆。
前方，竟也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几个年轻人正以惊人速度，直扑而来。同样枯树皮脸绿液流淌，绿色眼球荧光闪烁。应该是广场帐篷中醒来的病人。
虽然甩臂摆腿都是走路的姿势，可他们行进的速度可称得上狂奔了。所以看上去，仿佛在以十倍以上速率，播放一个人行走的画面，颇为诡异。
但已经来不及细究，看几人眼神中的森森冷意，似是野兽要进食。
腹背受敌，几人进退维谷，一时拿不定主意。
片刻功夫，一位年轻人已经杀到。
一张树皮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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