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这段时间,洛川一直陪在丁然身边。他的殷勤恰到好处,并不惹人讨厌,不过却非常招人注意。以至于后续的酒场上,上级公司的领导对她都多了几分关照。
后来回到自己公司她才知道,自己又为别人提供了茶余饭后不少闲聊的八卦。大家似乎恍然大悟,觉得终于找到了原因,沈予为何会对一个外面的小姑娘这么关照。沈予是什么人,真是手段了得,竟然连上面副总公子的旧识都能网罗在自己手下。
当然事实并不像他们想象的这样复杂。
洛川与她,真的只是偶遇。
丁然奇怪自己明明是当事人,心中却非常冷静,倒像在冷眼打量旁人的故事。
——那天早饭时,大家非常识趣,餐桌上最后只剩他们两个。
她即使酒后头痛欲裂,但仍是轻挽着唇角,看着洛川的眼睛:“你是在追求我吗?”语气笃定。
她想,在不同的人面前,原来自己竟是那么不同。
而洛川的目光也丝毫没有躲闪,好像在和她讨论一件简单又平常的事情,微笑着说:“我想是的。”
她本想就这么一口回绝,但毕竟还是年轻,忍不住问道:“你了解我多少?喜欢我什么?”
“我需要了解些什么?”他笑着反问,气定神闲的看着她。
她被问住了,不由得垂下了眼。心中这才开始有点慌张,却也带了些恼怒——有这样向人表白的吗?他凭什么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回应?
于是很快的,她重又抬头看着他,认真说道:“对不起,我想我不会答应。”
而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追问原因,只是眼中隐隐有一闪而过的失望。不过他马上就回答她:“没关系,那我们就做朋友。”说着,像是说完一件有意思的事,自己先笑了。
她也跟着笑起来——她并不讨厌洛川,如果只是作为朋友,她会非常乐意接受他的关照。
可是,她那时便已认定,男女之间,哪能做得长久的朋友?
她也希望生命中能有一个父亲、兄长、或是简单的朋友知己。好多人看似轻易就能拥有的,可自己却总归不能如愿。
身边的男人,要么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甲乙,要么是彼此纠缠却又最终远离。
她讨厌那些晦涩难明的情愫,**的缠绕纠结在一起,让人找不到出路。
培训果然比上班清闲。台上业内的专家讲他的,后排听众们讲自己的。认真听讲并积极讨论的,自然围坐在前排。
丁然一般都和分公司市场部的几个男同事坐在后面。可惜不能像大学时一样,公开支了摊子打牌。
午餐晚餐都是自助,领导并不陪同。而宾馆又在市中心,大家多是和相熟的人出去进行其他节目。
第三天的时候,正是农历二月初二。天气仍是有些阴沉。下午没有讲座和座谈,洛川早早便打电话给她:“听当地的同事说,这里的庙会很热闹,要去看看吗?我们可以吃完晚饭再回来。”
她第一反应想要拒绝,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答应下来。
翻了翻随身的箱子,当时只想着天天在室内开会聚餐,并没有带长时间外出的厚棉衣。好在节气已临近惊蛰,天气再冷也不似三九严寒。之前刚刚张晓丹还打过电话来,听说她要去逛庙会,没话找话神叨叨的说自己查了黄历,今天诸事不宜。她电话里笑骂两句,捡了件夹棉的短外套出门。
楼下洛川也是一身休闲装扮,见了她便笑道:“我们应该坐公交冒充一回学生的!”说着过来替她打开出租车的车门。
两人直接去了老城区。
庙会上果然热闹非凡。她原本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洛川却非常会挑起话题,路边随便拈起一个糖人,都能眉飞色舞说出一段典故,又不会让人觉得聒噪。颇有些历史的老街,街道两边挂着红色的灯笼和彩旗,还时不时有人燃起烟花和爆竹。虽然出了正月,倒有点像过年。到处是熙熙攘攘的摊贩和游客。一路上她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在笑,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直到洛川跑去街边排队买烤红薯,她这才慢慢敛了笑容,脸颊都笑得有些微微发酸。
一个人站在街心等着,头顶带着洛川刚刚买的京剧脸谱的面具,她的是白面曹操,不远处洛川脑后挂着的是红脸关云长。队很长,洛川不时回头冲她挥挥手,然后转过头去,关云长的红脸便正对着她。两侧的行人像流水一样,谈笑着、或是默默的从自己身边走过。
一颗心突然沉寂下来,周围的喧嚣似乎也戛然而止——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口,才真正相识了两天的陌生男子——她为什么会走到这儿?只有她一个人、走到这儿?她茫然的望向四周,曾与她约好、绝对不会走散的那个人,现如今又在哪里?
眼泪毫无防备的落下——突然间发现,原来这么多年,她的努力,终究是徒劳;她的心,仍然停留在原地。
心底尖锐的疼痛,好像在提醒她,将近3年的光阴,似乎完全不存在,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直到洛川走回来拉起她冰冷的左手,她尤不自知。
她曾经深爱的人,只要不是在车里,总是拉着她的右手,带她去他想要去的地方。
认识他之后,她的左手似乎变得也比以前灵活。那时她用左手拨电话,在兜里找东西,开门,打卡——因为她的右手常常被他牵着,而她不愿意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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