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真与不真,诸君不见主薄大人佩着焦县官印。”
焦县主薄亦威严道:“县令大人赐印,令我全权办理此间事宜,官府说话不讲空的,白纸黑字,一印落下,胜过九鼎!不过签字押印的诸位大侠需要证明出身门派。”
全场噪然,无人不意动。
这个临时解决方案直击要点,从心底来讲,在场江湖人没有谁指望官府侦破这个案件。久候无果的情况下,不怕事的甚至做好了夜间盗入的准备。不过殓尸房守备森严,不点倒几个看守,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顺走尸首不太可能,最后还得事情闹大,兴许更会留下案底,肯定不及眼前这个临时方案一劳永逸。
有个彪形大汉粗声粗气问道:“官府有官府大印,我等上哪去寻这等身份证据?”
“武功路数,信物,担保人,证明出身无非这几点。”郑翠娥瞄了瞄发问的汉子,道:“五行派,虎咬拳,许达?我认得你,如果有为难之处,我可以替你担保。”
那汉子哈哈一笑,道声:“郑仙子体察人意啊,谢了,谢了。嗨,那主薄,文书拿来,老子签了!”
郑翠娥向焦县主薄何磊点头示意。有了郑大世家背书,何磊自然不会迟疑,痛痛快快掏出大印,并吩咐差役立即准备笔墨书砚。
虎咬拳许达这一带头,便有大帮人走了出来,纷纷讨要了文书便在那细看。
盖幽见事有变化,不再固执己见,走回车队,立于马车头一旁。
谢守辛伸手掸去盖幽肩膀的灰尘,道:“沉住气。有情绪,用在报仇的那一天。记得,不要对抗官府,这是条红线,不可以逾越。”
盖幽低头道:“是。”
“我知道你很自责,很悔恨,很痛苦,宁可死也要做些什么。你这样,我难道就不是么。出了这样的噩耗,整个远威,谁不是这般感受。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谢守辛摇头道:“都不知道是哪个杂种,你去恨谁?做一个到处撒气的江湖烂痞,让人笑话吗?”
盖幽紧咬牙关,再应一声:“是。”
“走,去接小姐和杨副盟主。文书交给张鹏签押。”谢守辛跳下马车,扭头望了望,又叮嘱道:“你把郑女侠请过来,记住,客气点,我有事相询。”
远威镖盟八人抬棺,从殓尸房中肃穆走出,小心翼翼的将两口特制冰晶棺推入马车车篷之中。
郑翠娥低垂眼眸,目光从骆铃、杨仪的尸身扫过,圆润面容在阳光下自然而然的镀上几分悲戚,当她注意到领头抬棺那个马夫打扮的人物,略微惊异,随即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立在一边。
马车车篷足够宽大,三个人进入车篷摆正棺身。一会儿功夫,两人依次退出车篷,然后车篷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郑女侠,能否上车一叙?”
郑翠娥皱了眉头,不过她看了看身侧的盖幽,交了缰绳,还是抬脚上了马车。
车篷内,两口棺材并立,某人跽坐于深里。冰晶棺溢出的森寒气息直侵肌肤,郑翠娥知道质料上佳的冰晶棺可以保持肉身不腐长达百年,不过江湖中人大多豪迈豁达,尘归尘,土归土,除了一些邪教极端分子,很少有人刻意保存死后肉身。
所以,远威镖盟使用昂贵冰晶棺的目的还是验伤追凶吧。
验伤?
郑翠娥内心的想法完全被眉眼间的悲伤淹没,盖幽那边早说过这人的身份,她低着头靠着车篷口跪坐,礼数周到的轻声道:“谢盟主,请节哀。”
车篷里头的谢守辛点头示意,好一阵却不说一个字。
郑翠娥心里也是暗暗合计,便试探道:“谢盟主?”
谢守辛发出自嘲式的苦笑,道:“郑女侠,实在是伤悲不打一处来,失礼了。谢某确实有事相询,不过有些话耻于开口。”
“谢盟主但说无妨。”
“我盟铃小姐香消命殒,杨贤弟英魂难招,理应霹雳手段报仇雪恨,可谁对我远威下的毒手,还要问之外人,是否可悲?”
“谢盟主不相信是蚂蚁窝下的手?”
“如果我说蚂蚁窝专门递来消息,表明他们不仅没有施以辣手,反而有所维护。你信么?”
“……,这,这真是难以置信了。”
“我信他三分,如果屈洒还是以前的屈洒,那他就不会耍这种低劣手段,毕竟是敢于刺杀武陵山庄的男人。蚂蚁窝既然认下田中道,就没有道理不认这桩事。不过那夜局势复杂,流言漫天,郑女侠作为过了河并回返的英雄人物,因此十分想听听你的意见。”谢守辛伸手摩挲着透明的棺盖,言辞诚恳。
“惭愧惭愧,晚辈那里当得上英雄人物。杨仪副盟主和骆铃小姐才是英雄,特别是骆铃小姐,晚辈与之一见如故,未能妥善照拂,内心无比深责。大胆越河,现在想来这个选择是个莫大错误。我,田中道,萧衍,杨仪,骆小姐,五人联手还不足以掌控当时局面,低估了复杂环境,冒进失措。那夜过河后分头探进,杨副盟主带着骆铃小姐,另外三人包括我在内各自一组,因为途中到处遭到蚂蚁窝的强硬狙击,猝然难防,大都萌生退意,但是分开容易,重新集合太难,想来也是各自突围了。就说晚辈所见返回河岸之后的情况吧,蚂蚁窝的确没有全面追击,不过个别不受管束的蚂蚁,我想也是存在的,那些难辨身份的尸首中,说不定就是蚂蚁窝的杀手,蚂蚁窝说来说去,也洗不清干系。抛开蚂蚁窝,就是千秋帮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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