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归问道:“高兄想到了什么?”
高行天直视对方的眼睛,近乎一字一句的断然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这次是配合我、还是其他?”
他每说一个字,眉心如怒刀的深纹就一跃,像是有把小刀在印堂上跳斩一般。
这是他的第二次逼问,高行天绝少重复两次话意。
篝火在晃动,映得两人面目多少有些阴沉。
陆无归与高行天曾经共患难,也算是救过高行天一次。镇中与高行天关系最好的也是他。不过两人的关系始终无法上升到朋友的阶段。
他们可以说是老熟人,但并不是朋友。
——这次问话绝非寻常。
陆无归知道不答可能连熟人也不能维持,他平淡道:“去取回盒子。这只是我任务的一半,剩下再不能说了。再说,我也要像寇寿题一样回不去窝。”
高行天眉间的怒纹渐渐消散,也平淡道:“我知道,也相信你的一半任务。现在给你我的信任,我此行是去刺杀官府之人,但是杀谁则不能说。”
陆无归立刻道:“足够了。”
交换秘密在于份量同等,如果超出了界限就成了负累。
两人再次默然不语,但是气氛已和上次大不一样。
“什么?取盒子!杀官!”金寒窗已经游荡了回来,心思烦乱的他听到这两个秘密,震得几乎跳了起来。
——取盒子?定是指他家的盒子,镇魂匣——“清明时节”。盒子已在“无双门”手中,要想取回谈何容易!
——杀官?这更是震撼他的听闻。以高行天的身手,要杀的一定是非同小可的命官。亲身经历使他对这两个字异常敏感。
——刺杀命官,他疯了!
金寒窗一脸的惊疑不定。忽而他对上了高行天、陆无归的冰冷目光,那是两双充满杀机的眼睛。
这杀机在警告:什么是知道杀手秘密的代价。
金寒窗不自觉的高举双手,紧张道:“我是无意听到,不会对别人说起,我发射!”他一紧张就说错了字,忙改口道:“不,不,是我发誓!”
他第二次也没说清楚,舌头一抖“射”与“誓”就分不清了。
高行天与陆无归对望一眼,神情间透着默契,充满杀机的默契。
金寒窗心里一悸,暗骂道:这俩杀人不眨眼的,不会真把我也给杀了吧?
对于陆无归,金寒窗是有几分放心的,而高行天?他还真拿不准这个人的想法。金寒窗连退数步,身后是溪,再没有多少余地。金寒窗如此紧张,不全是因为怕,无意听了两人的秘密,他心里发虚,怕只三分,由理亏引发慌张倒占了七分。
面色阴沉的两人却步步紧逼。陆无归拔出短剑,高行天擎刀在手。利刃的寒芒把金寒窗迫到了河边,金寒窗踩着发软的河岸,失声道:“你们?不会吧?啊?”
两个杀手已冲了上来。
陆无归与高行天一左一右的侵进。
金寒窗俯身,探手。伞不在!“锦瑟伞”先前被他撇在篝火旁边,他一直未取。
——有人总是在下雨的时候才记起要带伞。
——完蛋了!
金寒窗就是如此的苦恼。
陆无归与高行天掠上来的速度骤升,他们先前的一侵很慢,像是怕打草惊蛇的样子。这急速的一晃动,才见了真功夫。
快到金寒窗心头刚浮上来一缕苦恼,两人就已经和金寒窗擦身而过!
金寒窗扭头回顾,耳边已响起一声闷哼。
——不是,不是对我动手,那却是斩谁?
陆无归一剑刺入柔软的河岸。闷哼就来自这柔软的河岸。
河岸竟动了。短剑刺入的土壤表皮一阵翻动,松土呈直线涌向河中,仿佛有一条巨大的蚯蚓正在不深的地下急速攒动。
金寒窗看不到陆无归的一剑,他回头时,陆无归刺伤地底人的一剑已发。
地下之人虽然受创,仍迅速攒动而走。
一回头的金寒窗正看到跃在河上的高行天。
“噗通”一声!高行天人刀合一扎入水中。
“蚯蚓”着了陆无归一剑,逃窜入河。高行天入水紧追不舍。
这只“蚯蚓”很可能听到了陆、高二人的秘密,这是一只要带着秘密遁走的“蚯蚓”。
陆无归的表情不显紧张,他带着几分期待。
他知道高行天一定能够得手,定能追得上受伤“蚯蚓”。
高行天的水性极好,入了溪就和一只鱼没有什么差别。
问题是,高行天解决掉麻烦,要花多长时间,要出几刀?
在水中,高行天的“破茧”又会如何?
是夜,远处水面光影与漆黑同存。即使水下见了血,也分辨不出颜色。
金寒窗惊问:“敌人?”
陆无归审慎道:“敌人!”
金寒窗疑道:“蚁窝周边都有巡视的‘蚂蚁’,这里也还没出‘蚁窝’的地界,怎么就撞上敌人。”
陆无归望着平静河水,沉声道:“有身手高超的,不怕死的,躲过边哨暗桩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寒窗还欲再问,河水“哗啦”一响,一物自水中抛出,正摔在金寒窗、陆无归脚下,那东西骨碌了几圈停下,却是一颗首级!
金寒窗向后连退了几步,湿滑的首级仍在汩汩的涌血。
高行天在河边现身,稳步而行。
月光融进他湿透的衣裳,襟末正下淌的溪水像是点点离光。他脚踩河中淤泥,但步履稳如泰山。他的神情也是一样,出手之后无悲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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