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屠岸贾终于发泄完自己心中的压抑,恢复到平日的状态,他拧了一下头,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见自己最得力的心腹手下屠安也因为高兴而失态了,他镇定了一下心神,重重地出声咳嗽了一下,唤回了众人的神志。在手下众人都恢复常态之后,屠岸贾看了公孙杵臼一下,觉得现在满脸沮丧神色的公孙杵臼表现没有异常,才开口问道:“公孙先生,你既然说这不是赵氏的余孽,那我就要问问你了,这赵氏庄姬所产的婴儿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杵臼挺了挺脖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屠岸贾心愿得偿,心情大好,也想在宿敌门客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得意,所以示意手下家将放松了对公孙杵臼的按压,让他抬起头来,可以看到自己志得意满的神采。
公孙杵臼慢慢抬起头来,不屑地看了屠岸贾一眼,咧了咧被打破的嘴角,低声说道:“屠岸贾,当初赵宣子相国放过了你,你不感恩,反而屠灭赵氏满门,因果报应,他日你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你以为你就真的剿灭了赵氏最后的血脉了?告诉你,没有,你永远也没有!”
声嘶力竭的低语,恶毒的诅咒,令屠岸贾涑然,他低下头靠近公孙杵臼说道:“你满脸都是丧失希望的沮丧神情,这是瞒不了人的,赵氏的余孽到底还是被我给解决了,是不是?”
杵臼的脸上满是刚才被捕时的伤痕,血迹和青乌布满脸颊,他抬了抬肿胀的眼皮,说道:“连主公的车右程婴这样的心腹门客都投靠了你,赵氏是没有希望了,可是你倒行逆施,罪恶满盈,日后也逃不了满门灭绝的后果。”
说完鼓起力气,对着屠岸贾靠近来的脸,猛地唾了一口带着鲜血的浓痰。正处于志得意满中的屠岸贾被他自己眼里濒死的囚犯侮辱,顿时大怒,脸色飕然变成猪肝一般颜色,他颤抖着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脸庞,怔怔地看了一下衣袖,陡然转身拔出战车上的长戟,奋力刺入跪伏于地上的公孙杵臼染满鲜血和尘土的胸膛,用力之大,以至于把杵臼整个人都钉在了地上,而屠岸贾自己也险些失力闪到车厢外。
气急败坏的屠岸贾怒发如狂地吼叫道:“快,把他给我乱刃分尸,挫骨扬灰!”
跟随屠岸贾前来首阳山的都是他可以信任的心腹,这些家将门客见到自己的主公受到如此侮辱,都感觉到恼怒不已,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身为主公信任的家臣,见到主公受辱,自己也会感同身受,甚至更加耻辱难当,所以这些屠氏的门客家将都疯狂地用各自的趁手兵刃向着公孙杵臼的身上死命地招呼,只一眨眼的功夫,而有些离得较远的屠氏家将甚至还来不及赶到跟前出手,杵臼就被几十件不同的兵刃给乱刃分尸了。
陷入疯狂境地的屠岸贾和他的心腹手下们都没有发现,在利刃加身的时候,面临死亡的公孙杵臼嘴角露出了一丝轻松解脱的微笑。而站立在屠岸贾身后另一乘战车旁的程婴,在目睹好友被乱刃分尸的时候,沉着的面容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悲戚的神色,一直掩饰地很好的眼神里面也透出一股仇恨的光芒。
不过心里面早有准备的程婴还是很快就醒过来,他习惯性地环顾了一下,屠氏所有的人都还陷在激动不已的情绪中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默默地窥视着屠氏众人嗜血而残忍的神情,扭曲而狰狞的面孔,程婴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在他的一生中也曾经在战场上厮杀,也曾经浴血搏斗,却从没有现在这样的惨烈感觉。
在如牛一般的剧烈喘息中,屠氏众人慢慢恢复了理智,屠安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他毕竟是在场众人里武艺最高强的,也是阅历最多的,作为一个生性好斗的游侠儿,在他的生涯里经历过的生死搏杀实在太多了,一醒过神,屠安就回头观察程婴的反应。屠安是屠岸贾身边最得力的人,在场的众人里面只有程婴一个人是外人,身为家臣,屠安当然要注意这个外人的一举一动。程婴的脸色苍白,手足颤抖,似乎受到了震撼的惊吓,虽然知道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主公有所伤害,屠安还是不动声色地移动到程婴和屠岸贾之间,他不能让主公有任何地危险,尤其是眼下主公已经陷入情绪失控之中,远没有平日的敏锐和周详了。
程婴没有在这里杀死屠岸贾的意思,要暗杀屠岸贾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办不到,可是杀死了屠岸贾并不能让赵氏恢复往日的名誉和上卿的地位,而且还有站在屠岸贾背后的国君景公,难道赵氏还要再一次弑君吗?
过了好一会,在众家臣都慢慢恢复神智后,屠岸贾才渐渐平息下来,平日里阴沉压抑的性格使得他在难得的放开胸怀之后表现出更加难以控制的情绪激动。涨红了的脸庞,扭曲狰狞的面容,急促剧烈的喘息,慢慢地平复了下来,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屠岸贾再次出现在属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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