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妡妍提上裤子,正欲回石洞,忽听脚下有沉闷的怪声,开始以为是恶鬼去而复返,但一看平台下白雾动荡,猜测可能是黑蟒在捣鬼。一想到黑蟒,她便不觉脊梁骨发凉——这要是失足掉进深潭中,焉有命在?
妡妍扶着崖壁,朝后退了半步,忍不住又朝下打量了一眼,但见白雾茫茫,似被冻结在鹰愁涧的最底层,哪有动荡的迹象?如果说适才可能是看花了眼,但那怪声仿佛犹自响在耳边——这绝不会有错!
妡妍很想翻过“影壁墙”去询问陆英下打坐的行如风,问他可曾听到了怪声?但觉得他可能入定了,对身外杂音充耳不闻,也就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夜半风寒,加之身处半空中,尤觉冷气袭身。妡妍本想在外面多站立一会儿,但又冷得吃不消,便悄悄退回石洞,两手抱胸坐着。石洞口被“影壁墙”挡着,山风吹不着,妡妍方觉好受一点,但她还是无法入睡。她想,行校尉在外面,不知冷不?陆英叶子虽密,毕竟有空隙,难保身子不受寒。没听他有何抱怨,似乎这一切均是他应该做的。唉……还真想叫他一声弟弟。
那怪声早已沉寂下来,就像外面的月光一般平静。
月光再美,她现在也不喜欢,她在期待天明,虽说日光很久才能照射到鹰愁涧,至少它能带来一些舒心的温度。
困意终于袭来,蒋妡妍靠在洞壁上慢慢睡着了……
行如风在陆英下面打坐,已从子午周天运至卯酉周天,渐入佳境,自身“丹炉”底薪充足,“燃烧”正旺,仿佛四肢百骸均沐浴在和暖的阳光之下,使得外界风寒不能入内。
他现在紫府空灵,元神浮动,早已不知己身在何处。
恍惚间,依稀觉得身子飘起,白云一般在空中游荡,目之所及,湖光山色,鳞次栉比,赶趟儿迎了过来。一片仙乐响起,紫云升腾,波光潋滟,五彩祥云簇拥着的一个长身玉立仙子与他擦肩而过。仅仅一个擦肩,他就看出仙子貌美无比,且不说她星眸皓齿、面如满月,单凭她黑发高挽、双环发髻斜插玳瑁簪的情景,便能看出她脱凡出尘。再加上她广袖舒展,手拿一柄薄如蝉翼的圆扇的姿态,行如风便知她是紫云仙子无疑!
仙子未发一言,径自飘然而过,仿佛一缕香风。
行如风难辨东西南北,任由仿若空壳的身躯在空中继续飘动。苍穹如碧,云海翻腾,数座从未见过面的山峰在烟波中飘荡,彷如纸糊的小船一般在水中游荡。
一片潮湿之气迎面扑来,接着便是一片腥臭,其中夹杂着宽大树叶“哗哗”作响,在暮霭阴云中呈现一片混交林,林中狼奔豕突,毒虫乱窜,弥漫着一片腥臊之气。腥臊起处,一个周身上下均为黑炭颜色的赤裸男子手握一根胳膊粗细的狼牙棒,从半空中流星般坠下,朝行如风头上打来。
行如风恍若不见,不避不闪,飘动依旧。
那棒子上的狼牙刺猬一般密集,根根尖锐,闪烁着逼人的寒光,棒未到,风先至,时值抵达行如风的面门,突然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力道,掉落在他的脚下,继而,黑炭男子与狼牙棒均化为一股黑烟,绕地三匝,转瞬融于空气,了无踪迹。
接着,林中跳出一只斑斓大虎,牛犊一般,血盆大口一张,獠牙森然,红舌吐出老长,朝着行如风的脖子咬去。他将眼睛一闭,任由恶畜其所为。老虎似乎一愣,改咬为舔,行如风立觉脸颊一麻,稍一皱眉,便觉身躯急速下降,连忙稳住心神,回顾来时路——
云雾如潮涌,茫无际涯,路之何有?老虎去了何方?
他的身躯业基本稳住,但仍像断线风筝般在空中滑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脚已踏到了实地,便再次朝四周观望。
雾已散,云就在他的头顶上,大朵大朵地在天上飘,一轮明月穿梭于云海,或隐或现。
他落足之处正是峰之巅,草丰树茂,各色花草漫山遍野,半山腰下飘浮着大团大团的白云黑云,像带子一样将山腰束住,耳轮中可听见飞瀑流水之声,轰隆隆作响,山峰几乎为之震颤。
不由自主,身形滑动,他已到了半山腰,山腰中有一山洞,洞中山泉涌发,飞流直下,如同万马奔腾。水花撞击着嶙峋的山石,溅起的水雾变成大小的云团,忽上忽下,翻腾跳跃。
忽而,山腰闪现出一角,露出一块亩许大小的平地,靠近悬崖之处有个三尺方圆的石臼,石臼里存水,有一女子正坐于水中洗浴,黑发如瀑,洁白的脊背如同夏日映雪。
这是谁?妖怪?
刚有疑问,行如风便觉身形又动,转瞬到了女子身后,恰逢女子一撩脑后长发,肩后一朵妖艳的梅花当即映入眼帘。
啊!蒋妡妍么?
他正自惊疑,忽觉脚下动荡,就像立于摇篮之中。然后,他便看到石臼处平地冒出了一块大石,大石奇形怪状,颇似适才所见的斑斓大虎,但这是只不会动的“虎”,定型之后再也不动弹。
幻觉,幻觉,均是幻觉!
行如风稍一动念,眼前的“老虎”倏地消失了。
花香,哪来的花香?
行如风刚觉花香袭来,便看到原先“老虎”的位置上长出了一株巨大的花草,其上盛开着手掌般大小的粉红色的花朵,花朵簇拥之下,一个绝色美女正赤裸上身,抱膝而坐,不断朝他抛媚眼。
蒋妡妍!真的是她!
行如风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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