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东北角，艮膳堂不远处的小溪畔，一块半圆形的大石上伫立着蒋妡妍。朝阳已升起很高，天边的彩云早已褪尽炫丽的色彩，唯有周边的树木绿色依旧。
南风徐徐吹来，驱散雾霭与山间隐隐的潮气，挟着亘古不变的苍老气息，循着山形蠕动爬升。
长发随风飘扬，几缕青丝轻拂着蒋妡妍白皙的面颊，纤纤玉手随随便便地叠置胸前，宽大的袖口迎风抖动着。她秀眉低垂，眸心深处似有种令人难以探查的落寞与忧伤。假如不是微风令其局部在动的话，免不了被别人误以为她是一尊令人惊艳的神女雕像。
妡妍像雕像似地在石上已然伫立了两盏茶的时间。
阳光不吝惜自己的温柔，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张欺霜胜雪的面颊，轻得不忍心在其上投上暗影，从远处树叶的罅隙中漫洒过来，撩拨着她稀疏的刘海儿。
妡妍对日光的温柔视而不见，她的注意力全在艮膳堂那里，那个叫行如风的少年还没从那里出来。
她在此已望见了十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折而向南，踏上通往东隧道的山径，他们均是东山和南山的将军、校尉、骑士们。
没看见左军师李仪阳，她知道，李仪阳和她的父亲蒋仪阴一样，内功深厚，并不十分计较饮食，有时为了练功、入定，几天不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娟娟呢？
娟娟开始一直陪在妡妍身边，后来奈不住寂寞，跳下山石，沿着溪水，寻找草里的青蛙、蛐蛐儿玩耍，后来从泥里抠出一条蚯蚓来，绑在一根小树枝上，伸进溪水里，挑逗那些小鱼儿们蚕食，不时嘻嘻地笑出声来。
东山将军李青龙在走出艮膳堂时，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在溪畔低头玩耍，本想过来亲昵几句，见蒋妡妍冷冰冰地立在石上向这里注目，他不明就里，也不想过去搭讪，就像没看见娟娟似地回头走了。
终于，行如风从艮膳堂里走了出来，他的左边是齐马，右边是齐怪，后面跟着王一言和何苦河大虾，最后面的是瘦高个儿一行人。
娟娟看见了行如风，连忙在溪水里净了净手，快步退到大石旁，仰首向上，轻呼道：“师姐……师姐……”意思是他们来了，还不下来么？
妡妍立足石上，秀眉微蹙，保持原有姿势，似乎对娟娟的话置若罔闻。
娟娟纵身跳了上去，又叫了声：“师姐……”
妡妍白了她一眼，道：“下去。”
“师姐，你……”娟娟十分不解。
“下去！”妡妍又道一声，并加重了语气。看娟娟还在惊疑不定，轻轻道：“好师妹，我想把这大石当成擂台……”
娟娟不待她道完，已心领神会，随即跳了下去。
行如风飞身越过小溪，来到大石前，后面的人也紧随其后，来到他身旁。
“抱歉，让蒋姑娘久等了！”行如风略一抱拳。
蒋妡妍嘴角微微动了动，没有回答，把目光向下一扫，看见了瘦高个儿，挤出了一丝笑意，道：“刘岩师兄，你也是给行如风当见证的么？”
瘦高个儿刘岩道：“我们和行如风小师弟刚在吃饭时认识的，想来以后干同一行，怎么说也来捧个场才好。同时呢，想见识一下小师弟的武功，或许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啊！”
“很好，很好，人越多越好。”妡妍淡淡的话语叫人听了很不舒服。
“蒋妡妍蒋姑娘真是高傲得很哪！”行如风见妡妍无视他礼节性地道歉，反唇相讥道。
蒋妡妍一皱眉，她极少听见别人对她直呼其名。
行如风不等她答言，继续道：“就连举手投足也欲高高在上啊！”
妡妍又一皱眉，怒道：“休要逞口舌之辩，赶紧上来！”
行如风笑了，笑得近似猥亵。
妡妍更加恼怒，大声道：“你到底上来不上来？”
行如风瞅瞅众人，将两手一摊，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叹道：“诸位瞧瞧！蒋姑娘等急了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口口声声让我上她……那里去呀！”
他话语缓慢，又在“上她”后面略一停顿，那些散人包括王一言在内听后莫不惊得目瞪口呆。
蒋妡妍尚在豆蔻韶华，虽闻不出行如风的话外之音，但见下面众人的表情，知非好话，不禁脸上一热，但偏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语，于是狠狠地跺了跺脚，颤声道：“行如风，你个缩头乌龟……”
娟娟站在大石下面一旁，不住地打量行如风，见他和师姐斗嘴，向前走了一步道：“公子，我师姐方才对我言道，她想把石头上面当擂台的。公子还不上去么？”
行如风对娟娟看着颇为顺眼，听完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姑娘何不早说呢？在下这就上去！”
他看看这个半圆形的大石顶多一丈高，微微一笑，稍一提气，便纵了上去。
行如风的脚刚刚沾到大石上面的边缘，突觉一股无形的大力凭空撞向自己的胸口，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借着冲过来的力道，一个鹞子翻身，斜着向上翻出两三丈高，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好！”何苦河大虾首先拍起手来。这避让的一招，潇洒俊朗，纵使他再练上二十年，恐怕也做不到。
齐马齐怪刘岩等人暗竖大拇指，在蒋妡妍面前，他们多有顾虑，不敢喜形于色。
娟娟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一瞬不瞬地望着行如风，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她这般年纪的一个少年公子会有如此的轻功。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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