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山倒塌已经过去了十多天,燃烧后的焦糊味还没有完全散尽,狼堡处于一种紧张而微妙的气氛之中,一如这始终层云密布的天空。熟人间在街上相遇到的时候,再也不会互相嗅一嗅对方的气味,然后友善地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事实上,他们只会谨慎地瞟上一眼,就快速地擦肩而去。食梦者大街上的店铺前门可罗雀,生意清淡,就连平时一向生意火爆的白色大圆屋也不外如是,妓女们无所事事地聊天斗嘴。
天色刚黑,曾经热闹的大街上便找不到行人的踪迹,只有负责日常巡逻的城防队苏鲁姆们拖着疲倦的身体在规定的区域内一遍遍乏味地兜着转着。偶尔有一两个骑着疾驰的座狼急匆匆的传令兵一闪而过外,就只有巡夜的更夫孤独而寂寥的身影。
在一条偏僻的小街巷内,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快步走着,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他走到街边的一幢不起眼的圆屋前,轻轻敲响了木门,没隔多久,木门悄然而开,他又向身后看了看,这才放心侧身走了进去。
圆屋内有一个头发凌乱,面容枯槁的男子,他骨骼粗大的身体外只披了一件陈旧的羊皮袄,赤裸的双脚几乎显不出原有的肤色,看到那个人的到来他连忙站了起来,右手置于胸前,“蒙泰大人,永享!”
“恩佐兄弟,永享!”政务萨满回礼道,“兄弟们准备得如何了?”
“为了伟大的母神和神圣的狼头山,狂信者早就在等待着圣女大人的召唤。”
蒙泰点了点头,“三天后开始行动,在此之前务必要小心谨慎,你们上次的举动已经惊动了他们。”
“是,我会让兄弟们注意点的,这几天暂时停止联络教众的事。”恩佐说,“狂信者随时可以为母神献身,但我只是担心仅凭我们和一部分教众,人数会不会太少了点,白白耽误了圣女大人的大事。”
“放心,那天除了你们,还会有别的力量参与其中,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愿母神与你们同在。”
“母神永远与我们同在,从未离开。”
他俩又具体商谈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在蒙泰临走前,恩佐犹豫了一下问道:“圣女大人还好吗?”
蒙泰笑了,眉间的川纹愈发明显,“圣女大人在阿松桑,一切安好,只是因为非常挂念母神的信徒,常常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
狂信者首领双目含泪,面向南方久久没有说话。
在夜色的掩护下,蒙泰走出了小街巷,他的车夫和狼车正等待着他,与他们一起等待的还有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和他的卫兵。
蒙泰故作镇定地问道:“多万大人,这么巧。”
多万大声笑道:“蒙泰大人,还真是巧呀,咱晚饭吃的太饱,出来消消食,居然也能碰到您,您说这天底下咋有那么巧的事呢,哈哈!”
“如此,多万大人您慢慢消食吧,我先告退了。”
“慢着……”军务萨满闪身挡在狼车之前。
“您这是何意?”蒙泰不悦地说道。
鲁别走到多万的身边,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大人,对不起,疯老鼠跑掉了。”
“一群蠢货,养你们何用!”多万大声骂道。
鲁别连忙低头说:“是,大人教训的是。”
多万冷然对政务萨满说:“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蒙泰大人跟我们走一趟了。”
蒙泰愤然说:“我可是五萨满之一,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抓我?”
“对内勾结狂信者,对外与亡灵族眉来眼去,阴谋刺杀母神,并意图颠覆大萨满大人的统治,”多万冷笑道,“蒙泰,还需要我给你理由吗?”
“你……你……你放屁!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政务萨满双眼喷火,根根花白的头发几乎都竖了起来。
“少废话,带走!”多万命令道。
次日,天还没亮,成群结队的苏鲁姆就开始全城大索狂信者,凡是看起来精神不济,或是身穿羊皮袄的人都被他们当做嫌疑对象抓了起来,他们的宗旨就是另可抓错,决不放过。无数道木门被他们一脚踢开,无数个家庭因之而破碎。在这动荡的一天中,每户人家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曾经无比亲切的苏鲁姆们就会破门而入,带走他们的父亲、丈夫或儿子,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的母亲、妻子或女儿。
黄昏的时候,在原狼头山的废墟旁,几千个头颅被叉在木棍上陈列在人们的面前。那一天,狼堡成为了悲恸的海洋,哭泣声、悲吼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血腥的多万”自此在狼族的历史上留下了遗臭万年的名声。
此时的多万正坐在地牢的木椅中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狱卒的表演。
“啪,啪,啪……”浸水的皮鞭一下接着一下抽打在被吊在木架上的蒙泰身上,在他赤裸的上身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他早已叫哑了嗓子,喉咙里不时发出一些不成音调的气声低吟。
“说不说,你到底和狂信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约定?”啪,啪,啪!
“说不说,你到底和亡灵有什么阴险毒辣的计划?”啪,啪,啪!
“说不说,你到底想怎样颠覆大萨满伟大光明正确的统治的?”啪,啪,啪!
沉默,一直的沉默,不代表力量,只代表着信仰。
“大人,”狱卒尴尬地看着军务萨满,“老家伙嘴太硬了,啥也不肯说。”
“啧啧,真了不起,蒙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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