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克额沃神絮絮叨叨的抱怨伍卓阳没有支声。原先他曾以为一切的混乱都是自己继承了克额沃神造成的，现在见了安小虎、见了伍淑珍之后他才明白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正如克额沃神所言他伍卓阳就算，因为他的身上流着那个家族的血，因为他的父亲是那样一个强大而又邪恶的萨满。可仅仅是如此吗？伍卓阳不得不承认克额沃神说得没错，他确实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越是知道得多他就越想深入了解自己的过去。那些被遗忘的过去，那些被掩盖的过去，还有那些明明在发生却始终不知道的过去。如果不这样的话他将无法继续安心地生活下去。有关长梯与祭祀的噩梦将一直纠缠他下去。更何况自从那日梦见过腾与父亲之后，伍卓阳便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一个空洞正在逐步地扩张着。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可那种空虚的感觉已经让他无所适从了。
而另一边眼见伍卓阳长时间没有搭话克额沃神不由试探着问了一句，“咋没话了？”
不知是隐身黑暗的原因，还是彻底死心的缘故，这会儿的伍卓阳多少显得有些放松。听克额沃神这么一问，他的口气不由也跟着松了下来，“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把人带过来了嘛。”克额沃神戏谑地接口道。
“你在瞎说什么！”脸上一烧的伍卓阳偷偷瞥了一眼一旁躺着端木红。待见对方仍没有醒的样子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辩解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可克额沃神却丝毫没有把伍卓阳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不过那丫头家里有钱有势。有她帮忙的话，你办事可就方便多了啊。”
“哎？你怎么知道？”伍卓阳惊讶地朝声音来的方向望了望。
“不就是你告诉俺的吗。”克额沃神顺口答道。
“我什么时候……你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明白克额沃神意思的伍卓阳脸一下又红了。只不过这一次是被气红的。
“是呀，俺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克额沃神满不在乎地甩了一句。
“这怎么……”伍卓阳本想说，这怎么成，你知道我脑子里的东西，我却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太不公平了。可还未等他说完，那一边却传了一声细微的闷哼声，一个属于女生的闷哼声。
端木红醒了吗？想到这一点的伍卓阳本能地低下头朝暗处挪了挪身子。他不想让端木红看见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瞥躺在地上的少女。只见此时的端木红闷哼着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在勉强支起身子后茫然地朝四周环视了起来。最终少在了伍卓阳所躲的位置。可伍卓阳却慌张地把头撇了过去。
“是…小伍吗？”端木红的声音略带沙哑，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先前的昏迷状态中恢复过来。
“恩。”伍卓阳干涩地应了一声，在山洞里这声音听上去简直不像是他的一样。
端木红那边的情况看上去也不比伍卓阳好到那里去。“那个…小伍。你变成了…变成了熊？”
怯懦的声音像锥子一样刺痛了伍卓阳的心，也彻底击碎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被看见了，还是被亲近的人看见了。这样的我，这样面目可憎的我已经无法再装成人的模样混迹于普通人中间了。
怎么办？怎么办！那么让看见的人消失怎样……
从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让伍卓阳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可也就在这时，黑暗中再一次响起了端木红的声音，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却很温暖的声音，“小伍，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听到这句问话时伍卓阳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哪怕明知道自己同普通人不一样，伍卓阳还是打心底里想要有人关心。只是单纯的关心，光有这点就足够了。端木红的声音也让伍卓阳很惭愧。就在前一刻他还想过要伤害这个女孩，为了保住懦弱而又自私的自己。想到这里的伍卓阳强忍住了鼻酸的冲动背对着端木红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又来黑瞎子沟了？”
“我将上次的事写了一篇稿子登在了校刊上。编辑说反响不错，要我再写一篇后续报道。所以我就来了。”一提到工作的事端木红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活泼，说话也顺溜了许多。
“哦，是这样啊。那你快下山去吧。”伍卓阳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向端木红劝说道，虽然他打心底里还是希望端木红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的。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他这些天来所碰到的唯一一个正常的熟人。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端木红一抬头冲着伍卓阳反问，
“我在这儿还有事呢。”伍卓阳半真半假地说道。
“现在天都快黑了，山里危险。有什么事还是先下山再说吧。”端木红瞥了一眼山洞外昏黄的夕阳倔强地摇头道。
伍卓阳当然知道以端木红的大小姐脾气，只要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一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以及之后可能会给端木红带来的麻烦，他还是一咬牙从阴影里转过身沉声问道，“如果我变成这样你还要和我一起下山吗？”
“你变成什么样？”端木红扑哧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伍卓阳反问道。
眼看着端木红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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