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
绿苏闭上眼睛,头无力地向沈月然怀中靠去。
“绿苏!绿苏!”
沈月然大声呼喊,“你别睡,你别睡啊!你睡着了就见不着灰大人了,他生病了你知不知道?你睡着了就见不着秀儿的孩子了,她马上就要生了!绿苏,绿苏,你别睡,别睡……”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怀中的人儿唤醒。
绿苏听见了,耷拉着眼皮,咧起嘴角。
“灰、灰大人,好、好好看……秀儿的孩子,好、好好看……粉、粉姐姐,也好、好看……可惜,往后再也看不到了……”
她气若游丝,声音几不可闻。
沈月然只觉绿苏的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冷,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是谁?”
“是谁害了你?”
“是谁把你推下山崖?”
她不相信,绿苏是自己失足跌下山崖!
“周、周、周……”
绿苏喃喃。
果然是他!
沈月然怒不可遏,紧紧抱起绿苏,“是不是周岸则?!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那个杀人凶手!!!
绿苏突然睁大了眼睛,紧紧抓住沈月然的衣襟。
“是周家的……”
……
******
京郊地广人稀,百姓住得聚集,不出一日,山坡死了一个小丫头的消息就传开了。
不时有人找到梅字饼铺,找到沈月然的住处,指指点点,嘀嘀咕咕。
“听说闹了一夜?”
“可不是!听说一直找到后半夜,才找到了那丫头。喛,找到也晚了,人都死硬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中秋节,怎的发生这种惨剧?”
“谁知道!有人道是自个儿跌下去的,不过她家姐姐偏要说是有人谋害。这不,府衙的文书来了,听听官爷怎么说罢……”
……
院落外是人山人海,院落内却一片悲凉。
沈月然跪在早已用白布蒙盖的绿苏身旁,似乎还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那一个瞬间,她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把绿苏的灵魂从她的体内抽走一般,她感到怀里一轻,再垂头看去,绿苏已经没了气息。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她只呆呆地看着绿苏,直到有人拿出一张白布,盖住她的身体,直到张秀儿从屋里冲出来,无声地嘶喊大哭,她才回过神来。
“不许看,不许看,秀儿,不许看!”
有身子的人,不能见到死尸,这是古来有之的忌讳。
她把张秀儿锁回里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报官!”
“报官!”
“我要报官!”
府衙的人次日巳时赶到院落,来的人是文书宋少如。
宋少如大概了解了情况,将一干无关人等请空后,问沈月然,“你道死者是被人所害?”
“是,是的,大人,绿苏是被人害死的,是被周岸则那个混蛋害死的!”
沈月然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周岸则碎尸万段。
“哦。”
宋少如显然知道她口中的“周岸则”是哪位。他颇有兴致,“你可有何证据?”
“有。”
沈月然道,“昨晚,周岸则来过此处,当时只有绿苏一人在家中,后来,绿苏就不见了。而且,绿苏临死前,也一直说‘周、周、周’,不是周岸则还有谁?!”
宋少如微微一笑。
“沈姑娘的心情本官理解,情同姐妹的义妹突然离去,谁也无法接受。可是,姑娘若因此乱了心智,疑人偷斧,不仅不能为义妹讨回公道,还会再添冤屈,姑娘说是不是?”
沈月然极力分辨,“不,不是的,宋大人,您要相信我,我没有冤枉周岸则,他就是一个杀人凶手!他能够下得去一次手,还会下得去第二次、第三次!”
宋少如笑意更深,“哦,沈姑娘为何如此指控?周岸则曾杀过谁?尸体何处?可有人见证?为何无人报官?为何沈姑娘不早说,偏要等到死者死去才说?”
“我——”
沈月然张口结舌。
宋少如的问题,她一个也答不上来。
宋少如弯了腰,拍了拍沈月然的肩膀。
“沈姑娘,你莫要着急,也莫要慌,你先听听看,本官说得有没有道理行不行?是,昨晚的确有人瞧见了周岸则出现在此处,可那时是酉正。你自个儿也说了,绿苏离开的时候应当是戌时。也就是说,如果是周岸则把绿苏引去山坡,并推她下山,二人足足在此处逗留了半个时辰!而你又说了,绿苏与周岸则曾经生过口角。那么,本官问沈姑娘,绿苏会与一个曾与自个儿发生过口角的人——还是个男子,在家中共处半个时辰之久吗?所以,这件事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周岸则或许的确来过此处不错,可是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至于绿苏后来戌时出门,再向哪里,周岸则是不知道情的。”
“第二,据妇人和壮年的口供,昨晚你们找到绿苏时,她已经气若游丝,意识不清,喃喃说了许多话。他们离得远,没有人听清楚,而离绿苏最近的沈姑娘或许是听到了‘周’字。可是,仅凭一个读音,又怎么就能指控周岸则呢?可能是‘周’,也可能是‘粥’,更可能是‘丑’或者‘愁’。就算是‘周’好了,京城那么多姓周的百姓,难不成都有杀人嫌疑?”
“宋大人。”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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