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罢了,能不能听老身说一句话?”
刘惠琳进入正题。
沈月然点头,平复下心情。
她当然不会天真得以为刘惠琳特意为京郊就是为了看她哭。
刘惠琳似是极难为情,踌躇片刻,下了决心。
“无论这次奕儿能不能安然渡过,月然,答应我,离开奕儿,好不好?”
她说着,便要向沈月然行下大礼。
沈月然怔立原处。
离开?
又让她离开?
她已经不在卫府门前徘徊了,为何还要让她离开?
她现在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还要怎么离开?
一旁的熙春连忙搀扶。
“夫人,您这是何苦?”
熙春说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半月来,您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何曾吃过一顿安生饭,今日大老远地赶到京郊来,还要行下如此大礼,您受得住,熙春受不住啊。”
她见沈月然不发声,更是气急败坏,跺着脚。
“沈小姐,您倒是说句话啊!您受得起这一拜?少爷重病你可心安理得?您已经害了卫府少爷,难不成还要来害卫府夫人……”
“熙春。”
熙春的指责更是令刘惠琳心乱如麻。
她黑脸喝道,“你先出去,你先出去!让我与月然好好聊一聊,记得,不要让旁人进来。”
熙春看看沈月然,又看看刘惠琳,知道再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只得闭了嘴,吸着鼻子从屋中跑了出去。
“卫夫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沈月然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当然明白“离开”二字为何意,她不明白的是为何。
刘惠琳长叹一声,握住沈月然的双手。
“老身明白,这件事是我不该,是我出尔反尔。奕儿出事那晚,我明明应允过你,就像此时一般,握住你的手,握住奕儿的手,应允你们往来。月然,相信老身,那一晚,我是发自肺腑。因为我不仅亲眼看到了奕儿对你的情意,更是用心感受到了。所以,我不愿做那破坏牛郎与织女的王母,我想做那成全有情人的鹊儿。可是,那是在奕儿出事之前啊。如今,奕儿出事了,被人下了极重极重的毒,随时可能命丧黄泉,你可能明白老身的心情?”
刘惠琳力气不大,却把沈月然的双手握得生疼。
沈月然道,“卫夫人,小女能明白您的心情。小女有多么地担心、惦记卫大人,卫夫人就有十倍地担心、惦记卫大人。可是,我不明白,这与卫夫人方才的要求有何干系?”
刘惠琳面露难色。
“月然,老身曾经派人去文池查过你,你不会怪老身罢?”她问道。
“不怪,小女以前的确不够好。”沈月然再一次认真地道歉。
刘惠琳道,“不是你好不好,你是个不错的女子,是你命不好,你懂吗?”
“命不好?”沈月然蹙眉。
刘惠琳换了一种说法,“或者说不是你的命不好,而是与你亲近的人命都不好。”
沈月然眉头更紧。
“你的亲娘早逝。沈明功死于意外。沈日辉被冤入狱。如今奕儿又……月然,你不觉得这——”
刘惠琳难以启齿。
“这一切似乎早有注定吗?”
她选择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词,用了“注定”而不是“诅咒”。
沈月然点头,“或许世事皆是注定。不过小女还是不明白,这一切与小女有何干系?”
刘惠琳似乎有些动气,甩开握住沈月然的手。
“为何还是不明白呢?偏要老身把那个字说出来吗?是你克了奕儿啊!扫、把、星!在文池的时候,大伙儿不都这么称呼你!拖、油、瓶,你嫂嫂哪一天不骂你!老身不想把话说破,不想拂了你的脸面,为何你就是不明白!”
沈月然提了提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我想,不是小女不明白,而是卫夫人不明白。人人自有天命,何来相生相克一说?那些所谓命中带有灾星、克夫克亲的鬼话,堂堂太傅夫人也会相信?没错,娘亲的确早逝,爹爹也的确意外身故,哥哥年初因为误会无辜入狱,可是,这一切,皆是有因有果,并非凭空出现,怎么就全是我沈月然的错了?”
刘惠琳捂住耳朵,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有气,知道你委屈,你不用把老身看作什么夫人,我只是奕儿的娘亲。如今,奕儿身中巨毒,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能为他做的就是请求你离开。月然,你自个儿想想,奕儿与你来往后,可有一日好过过?他明明可以成为本朝第二任提刑官的,他明明有大好的前程的,他明明可以平平安安地娶妻生子的,他明明可以不用受这样那样的苦!可是,你瞧瞧他,他如今连命都快没了啊。”
刘惠琳痛不欲生。
“卫夫人。”
沈月然同样痛不欲生,“卫夫人,我明白您的爱子之心,可是,您把所有的罪过都怪到我的头上来,对我而言,是不公平的啊。”
那一碗补汤,那一碗碗补汤,那三年来不曾间断过的补汤,才是毒害卫大人的罪魁祸首啊!
沈月然在心底呐喊。
刘惠琳指着她,声嘶力竭,“不公平,不公平,那么奕儿如今这样就是公平了吗?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钟情于你而已,就应该得到这样的下场吗?是你克了他,是你克了他……”
刘惠琳情难自控,捶胸顿足。
……
沈月然沉默了。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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