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则怔住了。
“你怎么样?”
他蹲下身子想把沈月然扶起来。
沈月然摆摆手,自个儿扶着墙根儿挣扎着站起来,左脚刚一着地,疼得呲牙咧嘴。
“估计崴到了。”她痛苦地道。
“抱歉了,我原想拿来算盘算算小姐的出货,没想到——”周岸则面露愧色,显得手足无措。
沈月然倚着墙根,垂头试着转动脚踝,没有接话。
他该抱歉的应当是那后来的一甩手吧。
为了保护包裹里的金饰,情急之下不惜推开她,她才会踩上算盘滑倒。
“嘶,嘶——”估计崴得不轻,左脚踝根本动不了,沈月然疼得咬牙。
周岸则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双手却又有些尴尬地握了握拳。
“那包裹是金满堂的,我——”他又说了半句话。
不用看,沈月然也能想像得出此时周岸则面上的难堪。
庶子么,尤其是京城周家的庶子,外表光鲜,却连倒污物、打烊这样的事都要亲力亲为。他紧张在意金满堂,生怕包裹出了岔子惹来周家人的不悦,情理之中。
“和你无关,是我不小心才摔倒的。”她咧嘴道。
周岸则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
“用不用去瞧郎中?”他关切地问道。
“不用。”沈月然忙道,“没什么大碍,在家休养几日就能过来,我得走了。”
“走?”周岸则温和地笑了,“小姐这个样子如何能走?”
沈月然瞧瞧脚下,的确,如何走。
“要不我派车送你吧?”周岸则道。
沈月然抬眼看他,派车?
周岸则又是一笑,不过这一次有些苦涩。
“庶子么,派辆马车倒是不成问题。”他看着她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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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奕站在府衙后巷,等得有些烦躁。
将近戌时,人怎么还没有到。
一个女子,无亲无故,哥哥被关,嫂嫂不睦,约好的酉时,她能去哪里?
他不敢走远,令姚进谦四处寻找,姚进谦道府衙、吴家、梅家、京郊饼铺都找过了,就是不见踪影。
他担心之余,不禁暗自责怪自己。
之前见她茫然,怕她胡思乱想,于是点醒一句,告诉她此案的突破点,可是他忘了她的聪明。
一个聪明的女子,又曾经历各种案件,面临自己的亲哥哥被冤,怎么会坐以待毙?
他午后与她分开后,做了三件事,一是派出衙役去码头,二是拜访兆王爷,三是找到宋少如。宋少如身为汴京府主薄,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数月前金满堂金箔碗纠纷一事。他以查案为名,要求看当初纠纷一案的卷宗,不料宋少如道,当初纠纷实乃误会一场,不曾立案,更没有卷宗。他更加怀疑另有隐情,缠着宋少如道,就算没有卷宗,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宋少如无奈,只得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原来,周忠则周孝则因为一只金箔碗闹上汴京府后,赵显阳遂将金箔碗封存。待周廉安从江淮回来,现场召来吴兆言检验,谁知吴兆言检验的结果却是成色十足,足金足量。周廉安大怒,指责两子受人挑唆,无事生非,周家两子又是叩头又是道歉,道全是误会一场,二人皆因一时冲动唠扰公堂,愿认罪领罚云云。赵显阳道既是误会一场,此事就此了结,不再提及,周家人随后领了金箔碗,物归原处。
卫奕听完,旧的疑问解开,新的疑问又来了。
兆王爷拿到的金箔碗与周家闹上公堂的金箔碗可是同一只?
如果不是同一只,此案好办。既然老校正方伟中道兆王爷手中的金箔碗添加了铱,那就查明这只碗的来龙去脉就行了。
可若是同一只,此案就复杂了。
首先,吴兆言与方伟中的检验结果为何互相矛盾,谁在说谎?
其次,金箔碗中的铱从何而来?
再次,周廉安曾道两子受人唆使,这人是谁?与如今调换金箔碗的是否为同一人,是否就是本案的黑手?
最后,则是赵显阳的态度。
他入职汴京府五年,资历虽不算老,但也不算轻。在他心中,赵显阳是一个无功无过的太平官。他在处理任何问题上都是不紧不慢,没有亮点,也不见纰漏,没有作为,也绝不懒政。
三哥曾经说过,汴京城是龙脉之地,安定是重中之重,所以,汴京府之首,首要的就是稳重,而他器重的,也正是赵显阳的稳重。
可是在金满堂一事上,一向以稳重著称的赵显阳却显得轻率了。
就如沈月然所说,碗也可能有问题,为何一口咬定人有问题?
还有,不留下卷宗不说,对沈日辉等人更是接连用刑。
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而他要想窥得真相,凭他一人之力,恐怕非一朝一夕之事。
他见酉时已至,惦着与沈月然的约定,匆匆告别宋少如,来到后巷,却等不来人。
他越想越不安,一件连他都觉得深不可测的案件,她一个弱女子若贸然卷入,惹来祸事,如何是好?
心中七上八下间,一辆马车在巷口停下,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先行下车,撩起车帘,对车内人说着什么。
车身一阵轻微晃动之后,一个女子姿势奇怪地走下马车。
是她!
卫奕大喜。
刚想抬脚,却见沈月然倒入那男子怀中。
卫奕冷了双眸,面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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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辆带有隔间的华丽马车,绣幔屏风,珠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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