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余小莹露出厌恶的眼神,倒尽壶中最后一滴酒水,“爹爹护着我宠着我,小莹心中有数,回头定会去爹爹的坟上多烧些银子,让爹爹在那边不愁吃不愁喝,做个有钱人。”
“你这孩子——”
余子强一巴掌拍在桌几上,腾地站起来。
“怎么?”余小莹扬起下巴,“她们欺负我,你也要打我吗?说到底,若不是你这个做爹爹的无能无用,我怎么会连想吃只烧鸡也要去偷别人的银子。”
余子强双目圆睁,胸口剧烈地起伏。
忽然,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人都死了,打你骂你又有什么用?我余家背上的两条人命,今生还不了,来生接着还!”他颓然地道。
他喝得晕晕乎乎,趴在桌几上,不住地喃喃,“我的错,谁的错,我的错,谁的错……”
余小莹冷眼旁观,不一会儿,目露讶异。
她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余子强的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余子强的脸。
余子强含糊一句,摆了摆手,把脸扭向另一边,继续呼呼大睡。
“奇怪。”她小声嘟囔,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看了看。
“明明放得就是砒霜,怎么不管用?”她暗自纳闷。
*****
皎洁月色下,徐徐微风中,卫奕手持一只酒壶,阔步走来,朗声说道,“不是不管用,而是放了砒霜的酒水在这里。”
余小莹大惊,循声望去。
夜色低垂,两个如天神降临一般的身影站在门槛处,室内光线越发暗淡。
她努力睁大双眼,待认出来人后,颤声道,“沈、沈姐姐,卫、卫哥哥……”
沈月然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她手中的害人毒药。
“真的是你?!”她痛心疾首,“我什么都听见了,什么都看见了,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酥饼上的砒霜是你放的,李心仪是你杀的,李家嬷嬷是你推的,我家嫂嫂是你害的,公堂之上你是故意的,如今你还想来害替自己顶罪的爹爹!余小莹,你这么小,却这么残忍,冷血,阴毒!这是天生的,天生的,天生的!”
不是谁教的,不是谁的错,******人格,典型的******人格!
余小莹一下子跪到,双手抱住沈月然的双脚,痛哭流涕,“沈姐姐,你听小莹解释,小莹是胡说的……”
沈月然冷哼一声,抽出被余小莹抱住的双脚,冷声道,“你还是叫我老姑娘吧!虽然我沈月然在这个文池县内早已恶名远扬,可是‘沈姐姐’这三个字你仍然高攀不起。”
说完,她没有再看余小莹一眼,红着眼眶跑出余家。
余小莹攸地瘫软在地。
是了,刚才在厨房下毒时听见门外有异响,她心虚地出去查看——
原来全是骗她的。
莫名把爹爹放回家也是骗她的。
她骗过了所有的人,却骗不了这个姓卫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
卫奕眯了眯眼,大手一挥,“人赃并获,将案犯余小莹带走!”
******
从余家跑出来,沈月然没有直接回沈家,而是选择独自在街巷上游荡。
月朗星疏,凉风习习,宜人的盛夏夜晚,她却感到份外堵心。
有了余小莹这一出,吴兆容往后怕是再也容不了她——
想起沈家以后不得安宁的日子,她长出一口气。
穿越而来,眨眼已是五年。
这五年间,她似乎仍未从前世的伤痛中走出来,整日里浑浑噩噩,只想着冷冷清清地过完属于沈月然的一生。
所以她愤世嫉俗,她尖酸刻薄,她我行我素。
可是,她遇到了余小莹。
余小莹命运凄苦,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最重要的是,余小莹只是个孩子。
她握住余小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一直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被唤醒。
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她,谁知——
沈月然苦笑。
说到底,她还是前世那个天真的元小诺,她看不清丛浩和宋婷的心,同样也看不清余小莹的心。
她垂头丧气地走着,夜色渐深,子时的钟声从远方传来。
子时,沈家人应该都熟睡了吧。
沈月然叹息一声,悄悄走进沈家。
次日一早,吴兆容趿拉着布鞋,呯呯地敲打南室的门板。
“起——来,快出——来!”她声音嘶哑,急声喊道。
沈月然睁开双眼,颇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始终会来。
她想骂就骂吧,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她是无辜的。
沈月然这样想着,起身下床,简单地漱了漱口,打开房门。
吴兆容的额头、双眼已消肿不少,嗓子虽然沙哑,说话有些费力,可是不再说不出话来。
她神情亢奋,一指门外,“快,县令大人——设宴,有请。”
沈月然一怔,县令大人设宴有请?请谁?请她?为何?
见吴兆容言之凿凿,她转念一想,难道是他?
昨晚她从余家跑出来,他定是将余小莹连夜收押审问。
也好,她也有不少疑问想问他。
想到这里,她“哦”了一声,转身回屋净面净手,穿戴衣裳。
吴兆容啧啧两声,跑回东间,不一会儿,她手中拿着两条质地上乘的纱裙跑来。
一条桃红滚金边,一条月白泛青碧。
“这是——”沈月然大概明白吴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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