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并没有注意到赛洛姆的死去。
那柄炽炎就插在尸体的胸前,但是艾再也不想去碰它了。
菲比斯也没有在趁这个时机继续讥讽他,只是让这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
而说到可悲,菲比斯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
他又何尝不可悲?
他终究也没有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不能,而是没有。
曼蒂抱着赛洛姆的尸体,竟然留下了眼泪。
不知道为何,这不符合她的原则,但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顺着脸庞向下滑,也许是越来越浓重的烟的缘故吧!
她渐渐地感到无法呼吸……
此时,艾正在思考一个完全无解的问题——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扑上去,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萨拉死去。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其实并不在乎萨拉的生命,要么他惧怕那个黑影。
他两个都不想选。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杀死了仇人之后,发现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而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的。
然后,一个更难以解答的问题又从脑海冒了出来——
这么久以来,他口口声声说的爱,他到现在为止,放弃了一切信仰和原则只坚信的“爱”,真的存在过吗?
而如果这所谓“爱情”根本就没存在过,那么他所做的事就连最后的借口都没有。
伊芙死了,蕾丝死了,萨拉死了,托萨卡琳死了,禁卫军的两万战士死了,帝都的几万无辜平民死了……
他们死去,只是因为自己……
和什么都无关。
毫无疑问,他还恨着曼蒂,他依旧认为如果没有曼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再次拿起炽炎的勇气,因为他现在更恨自己。
他害怕自己一拿起炽炎,就会先把它刺进自己的心脏。
而这种恐惧,也许就是他面对影子时的恐惧吧……
仿佛一道电光闪过他的脑海,霎那间,脑中一片清明。
他害怕的不是死亡,也不是他爱的人离开他身边。
他害怕的是承认自己的怯懦和无能。
每当事情发展成了最坏的情况,每当生命中重要的人死于他身边,他就将这归咎于命运,归咎于他人,归咎于一个没有形体的影子。
他却从未想过,也许他只是不敢面对失败,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弱小。
而他现在明白了,十年来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他自己;他所做的一切也不是因为爱,或者因为复仇,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正如菲比斯所说,他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可是却可笑的以为自己能拯救世界,而当每一次一个事实证明他错了的时候,他就杀光所有敢于指出他错误的人,然后拒绝承认他曾经犯过错。
正是这种想法,害死了他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他在乎的人。
艾万念俱灰地站起身,再也不说什么,连看都不敢再看曼蒂和菲比斯一眼,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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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宫之下的密室中,艾丽的身型正逐渐淡去。
鲁希瑟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也许是因为不忍心看最后这无法逆转的结局。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那一圈的油灯被打碎了两盏,而椅子上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房间中的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去拥抱了他的命运。
而此时,萨马埃尔只是凝视着艾丽越来越难以看清的面容,而艾丽终于也不再试图隐藏她的情感,去掉了面纱,去掉了一层伪装的冷漠面容,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要滴落。
萨马埃尔的思绪像是被这泫然欲泣的眼睛吸了进去,进入她瞳孔之后的世界,仿佛是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从未身处其中的场景,但是,却又像自己曾经亲身经历一般的熟悉——
那散落一地的衣物中,还留着被手撕扯的痕迹……
还有那皮肤滑腻和温热的触感,时至今日依旧清晰地分明……
最后,在那个空旷的仓库中,回响着一对青年男女青涩却充满感情的喘息……
这一切,都应该是从未发生过的,可是为什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和清晰?
现实中,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萨马埃尔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的瞬间,可是在他的脑海,时间回到了十年之前的那个上午。
那时,他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慢慢走下楼。穿过了那个阴暗的长年阴暗的门厅,走了出去。穿过草坪,穿过树阴,穿过帝都的北区,风景理应越来越宜人,但是在阴霾的天气和他阴郁的心情的感染下,像是受了某种毒液的摧残,从树叶到花朵都显得枯萎败落。
“想要她,就去得到她。”
这句话纠缠了他一路,像是在天空中不断盘旋嘶鸣着的乌鸦,很厌恶,但是就是赶不走。
事实上,连这一段路的目的地都令人费解,因为在萨马埃尔的记忆中,自己那天早上并没有离开过马斯特玛家一步。而他现在在记忆中走着的,是一段他从未经历过的陌生旅程。就像是重读自己当年的日记,看着曾经写下的东西,却像是在读一个陌生人写的故事一般。
萨马埃尔不写日记。
于是,他的记忆也许并不准确,或许背叛了他。
总之,他就这样跟随着他的记忆走着,在北郊那个熟悉的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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