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在地跪在死人灵位前,林木闷头不语。
嫂子坐在灵位旁边的椅子上,悲哀地说:“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
林木,“我无话可说。”哗啦一声,暴雨落下,在茅屋顶上响成一片,一滴冰凉的雨水落进领口,激得他一缩。
“怎么无话可说了?”嫂子像一头小母兽一样地咆哮,“叔叔,一直以来,你脑子不好被人欺负,嫂子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心道,就当养一只小猫小狗,至少在这个冰冷的家中也有个伴儿。我怨过,也恨过,有的时候甚至想过去死。可每次看到你的模样,心中就暖扬扬的,你可是嫂子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若走了,你可怎么活下去呀。
前段日子,你渐渐好转,我心中也高兴。心想,等过几年,家里的日子好了,你的身子也恢复过来。就托人给你说门亲事。如此,一但嫂子走了,也有人照顾你。可是,可是……
没想到,你人是清醒了。可却上了别人的当,好好的两亩地就这么送人。你说,你对得起你的大哥吗?”
“嫂子我……”
素姐摇了摇头:“什么都别说,本来,我以为我会哭的。可我在这里坐了半天,却怎么也哭不出来。老天爷这么对我们,这是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呀!都是要死的人了,哭还有什么用。叔叔,你且给你哥磕个头。将来看你怎么去见他。”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满眼是泪:“叔叔,你这个傻子,不,你不但傻,还是个败家子。”
林木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心中大为光火。他猛地抬起头来,“嫂子,你不明白我,你真的不明白我。”
又是一滴雨水从头顶落下,身前的地上已经湿漉漉一片,黄色的泥水泛起。
林木大声道:“鼠目寸光,鼠目寸光,夏虫不可以语冰。嫂子,我尊敬你,你对我恩重如山,有的话我不想说出口。可是,今天我却不能不说了。”
他一拂衣袖,捏紧拳头,摇晃着身体走到牌位前,冷笑着看着上面的名字,“大哥,我承认你是我的大哥,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一面。”
更大的雷声响起,若滚石在天上落下,屋子里到处都在漏水,四面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风中,焦黄的灯光摇曳,林木一张脸狰狞可怖。
“啊,叔叔,你要做什么?”素姐被林木吓住了。
林木站在雨水中,对着灵牌大声吼叫:“大哥,你怎么混的,放着这么好一个女人不爱,就这么去了。你留给她什么了?二亩水田,还是这样的破屋。哈哈,这屋子也是人住的吗,风一吹就倒,雨一淋就漏。这么好一个女人,这样的屋配得上她吗?我嘲笑你,我嘲笑你!”他声音开始沙哑起来,有泪水满面流淌。
他一把抓住素姐的胳膊,猛力摇晃,“我是林家唯一的男人,我不是孩子。我说了,以后家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听明白没有,听明白没有?”他声嘶力竭,穿越后的迷茫,惶恐,失落,郁闷,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我疼,我疼!”素姐终于大声地哭泣起来,“放开我!”
“轰!”又是一声惊雷。
“这该死的明朝呀,这穷日子呀!”
狂风卷过,“哗啦!”一声,破旧不堪的茅屋被整个掀开。暴雨如注,电光中满眼都是精亮的雨水。只一刹那,林木和素姐都被浇了个通透。
“放开我,放开我!”素姐大声尖叫,不住用脚踢着林木,可眼前这个小孩子直如铁铸一般,如何能撼动半分。
林木大声狂笑:“屋倒了,屋倒了,没退路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安得广厦千万间啊!”
“叔叔,我怕,我怕!”
“哈哈,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不怕你!”
“呜!”素姐扑到林木怀里,“我们要死了,我们要死了!”
“不会,这只是开始!”
雨好大,这一夜真是难熬。
天亮的时候,家已变成一堆废墟。素姐死人一样坐在瓦砾堆里,俏脸纸一样白。
林木跪在素姐身前,郑重地磕下头去:“嫂子,请跟我走,我们进城。”
“还能去哪里,还能去哪里?”
林木:“你是我林家的女人,是我的大嫂,按理你必须随我去。娘家你是回不了的,泉水村,你连个窝都没有。走吧。你无处可去,是不是。”
“是。”素姐已经没有力气,“我收拾些东西。”
“没什么可收拾的。”
实际上,还真有不少东西。总计三件衣服,林木大哥的牌位,和十斤糙米。这是林木和大嫂仅有的财产。
当然,县城里还有一间商铺,那才是重点。
路被雨淋得稀烂,离开泉水村的时候也没人来送,二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其间,素姐不住回头,目光中充满了留恋。
“别看了。”林木有些鼻塞,淋了一夜的雨,脑袋有些疼,“这地方有什么好。将来发了财,咱们去成都,去南京,去北京。”
正说着,素姐突然转身跪在泥里,向故乡的方向磕下头去。
“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林木摇头:“现在由我做主,一切尽在掌握。”
三天之后,没有鞭炮,没有贺客。县城高北门的那家店铺开张,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一个衣着破烂却整洁精神的小伙子坐在柜台前,面带自信的微笑看着熙来攘往的街道。
店铺门口用红纸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庄稼大夫”。
下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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