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新学而汰旧学,真正的阻力其实是在士大夫和身后万千的学子身上。起于隋唐的科举制度,一直沿习了一千多年,但是到了明清两代,伴随着八股文盛行,科举已经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考试制度,而是逐渐演变为中国政治、思想文化进程中一个巨大的魔兽。
一方面,科举是普通人出头的重要途径,科举及第者享有光宗耀祖鱼跃龙门的荣誉,让天下学子争先恐后,一头转进八股文中,竭力维护科举的正统。再加上中国文化传统中重术而轻视技术的传统,导致明清以后科学技术严重落后于西方。其中的弊端,明末学者顾炎武就曾经说过,八股之害,尤甚于焚书。
而另一方面,科举制度的政治化,使得从科举中受益的官僚结成了一种奇特的师生裙带关系,座师拔擢学生,学生依附于座师,此外还有所谓的“同年”等等,相互结成牢不可破的利益群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从明代的东林党一直延续到清朝,互通声息,党同伐异。
虽然对科举的种种弊端,穿越而来的光绪非常清楚。然而此时废掉科举,对光绪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他的级别和战斗力,充其量打点小怪兽还可以,去摸科举的屁股,打破此时天下人的利益纽带,那基本上是分分钟被秒杀。
况且即便是他来的那个时代,铺天盖地的应试教育,又何尝没有科举的影子在里面。科举不仅是一种考试制度,已经变成一种思维模式和习惯,深深植根于历史文化的脉络当中,所以光绪才暂时不去触碰科举这样一个大魔兽,而是从京师大学堂入手,慢慢为这个黑暗蒙昧的国家打开一扇窗,让里面的人呼吸点新鲜空气。
历史上,这个国家的门窗其实也是这样慢慢打开的,只不过这个过程当中,沾满了很多人的鲜血。
光绪不想流血,他的血要留到甲午,和日本人比谁的血多。
但是即便只是办一个京师大学堂,也遭到了朝野上下的一片非议。朝堂当中,以徐桐为首的各部大臣,吩咐上折子强烈反对开办京师大学堂,和孙家鼐等人展开论战。而支持徐桐的大臣,竟然占了大多数。一到上朝的时候,便是唇枪舌剑,争论的不可开交。
这很正常,这些大臣都是从科举中出来的,靠着旧学维持着现在的身份地位,谁要打破这样的秩序,当然是要与之决一死战的。
稍微让光绪略感欣慰的是,与朝堂之上反对京师大学堂的声音相比,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等人却上折支持开办京师大学堂。这三个人在各省督抚中的份量是相当重的,无形当中,也促使慈禧默认了开办京师大学堂的举动。
而真实的历史上,当年的光绪为了办京师大学堂,一直筹办了三年,直到戊戌变法的时候才找到机会强行开办。所以对于朝廷当中守旧势力的质疑和反对,光绪心里是有数的。该闹的就让他们闹去,该办的他自己绝不含糊。
开办京师大学堂这件事情,慈禧已经找他谈过了,虽然没有赞成,可也没有明确反对,只是模棱两可的同意让光绪先试着做一做,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绝不能因为办新学,而把朝廷一直赖以维系的旧学抛在一边,京师大学堂里面还是要教授一定旧学的内容。说白了,还是张之洞的那套“新学为体,旧学为用”的框框。
新办的京师大学堂里面教授四书五经?相当于上思想政治课了。光绪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这个东东他有经验,学了十多年的思想政治课了,猪肉吃过,猪跑也见过,慈禧想用旧学来洗脑,恐怕将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新学,不就是把旧学作为靶子吗?
有了这一层主意,朝堂当中的争议光绪一点也不在意,也不去管,反而是颇有兴趣的希望双方闹的更厉害一点。不掀起舆论,不引起争议,这个国家还不就是一潭死水吗?
而另一边,光绪则是一连下了几道旨意,让户部和工部着手京师大学堂的筹办事宜,京师大学堂管学大臣一职当然就是孙家鼐,但是仅仅有孙家鼐光绪觉得还远远不够,又由朝廷下旨,调严复、吴汝纶、辜鸿铭等人进京,担任京师大学堂的正副总教习,协办京师大学堂事宜。而京师大学堂的地址,光绪也是毫不费力,就像历史上发生的那样,将地安门内马神庙空闲府第改建而成京师大学堂。
至于京师大学堂的改建工程,光绪反复踌躇,还是决定交给杜怀川来办理。一来是自己人用得顺手,二来有杜怀川兼管,就不怕背地里有人掣肘,搞东搞西,影响了京师大学堂的开办。而这个时候,也才真正见到了去年光绪让林启兆发动那场生丝大战的功效。
世间任何事情,归根到底都是要靠银子说话的。放在过去,户部一句没有银子,就可以直接让光绪京师大学堂的梦想变成幻想。但是现在光绪是有钱人了,财大气粗,有了林启兆在江南源源不断的提供财力支撑,何事不可为啊?所虑的只是如何为林启兆提供的银子找个名目而已,免得招致猜忌。
最后,林启兆从江南汇过来的银子分为两部分,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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