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俺答汗劫掠宣化,我车骑营拼死抵抗,但无奈鞑子凶狠,车骑营死伤惨重,惨烈败北,因此老夫也就解甲归田了。”说着黯然饮了一杯愁酒。
解甲归田?言下之意自然是兵败革职了,此话一出,顿时如一块飞石落水,声音小但却引起了阵阵涟漪,众人不禁相顾愕然,沈云一时也错愕不已:“询问前线战事,却回答自己兵败革职,多少有些答非所问,可这般自揭疮疤,显然是有深意。莫是其中有其他隐情?”
霎时间众众书生均是一阵不自在,眼中放出了不同意味的目光,有的诧异,有的鄙夷,还有的同情,而沈云就属于同情的那一类。因为他觉得老先生敢于说出此事,就已是十分难得,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能保证不打败仗啊。况且护卫京师比庇护百姓而败,也不是什么丑事。不过他这般直白诉说莫非是另有原因了?
南宫思泉见沈云眼中没有鄙夷之色,反而有肃然之容,心中微微欣慰。嘴角微微一翘,惨笑叹道:“哎,老夫一人死不足惜,但可怜了蓟镇百姓多少家户被鞑子劫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怀安县令顾奎见鞑子来犯亲自上阵挥刀阻击,却被鞑子挥刀砍倒,家人寻尸于野,痛苦哀嚎。”说这眼中闪出异光仿佛那般惨烈景象依旧历历在目难以释怀。
“那京师兵马如何?这般惨痛禁军应当。”
南宫思泉一阵蔑笑:“嘿嘿,若是二十年前只怕鞑子还不敢在城下撒野,可是现在,政治昏暗,兵马羸弱。鞑子就横行无忌了。”“那京师兵马数万,鞑子难道毫无忌惮?”
“呵呵呵,那你可知庚戍之变俺答汗劫掠城下严嵩又是如何说的?”
不觉便与沈云侃侃而谈了。但其余几位书生却不以为然,要么故作清高地摇扇离去,要么侧身转向一旁与他人攀谈显然是不愿与败军之将闲聊。
“哦,那大人学生斗胆问一下,车骑营怎么会失利那。”
沈云低声问道,此话倒并非是故意戳南宫思泉的痛处,一则为好奇之心,二则桌前谈话者只有他们二人。
南宫思泉听这个后生询问便顿了顿无限伤感又颇为解脱地道:“蓟镇一战,仇鸾畏敌如虎,不敢出战,只是我军孤军与鞑子拼杀,以少打多,仇鸾明知我们被围,却视而不救,结果败绩。多亏守备拼力掩护,老夫才有幸杀出重围留得性命。否则我那数百弟兄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啊,这般?”
“若是京军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岂会让鞑子在天子脚下撒野!老夫的一众弟兄们又岂会?哎。”说罢将酒杯重重一放酒水几乎要震到脸上了。眼中湿润几乎要喷出烈火了。
沈云不由一阵惊骇,原是如此,这位老先生是硕果仅存的一员血性战将,被奸党挤兑才落得败北,以至如此落魄。当真凄凉啊。
心中也不禁为朝廷奸佞当道而气愤不已,心道:“朝廷用此奸臣。前线想打胜仗都难啊。难道我大明雄狮难道就无法与鞑子对敌吗?朝廷政治何时才可清明?那些奸臣何时才能除去。”
尽力震惊按着桌子平静问道“那咸宁侯仇鸾那。朝廷难道置之不理放之任之吗?”
南宫将军神色黯然笑道地说:“哈哈哈,朝廷?我后来上书朝廷陈述事实,可中途奏折全经严世蕃之手。竟给暗中扣下,到不了圣上手里,我只有冤屈了。仇鸾依旧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啊。”
说话逐渐大声了起来,以至旁边的两个书生也不禁转过身细细聆听了。
“哦,那大人现在。”言下之意大人是如何脱身囵圄的。
“啊,我在大牢关了几个月,最后多亏朝中良臣极力保全,老夫才得以免死。不过从此之后老夫也就成了行尸走肉,受尽乡人唾骂,同僚白眼。浑浑噩噩与酒为伴了。再也无心晋身仕途了。”
听到这沈云心中暗潮汹涌,百闻不如一见,之前所闻听官场黑暗,政治混乱,那也是多少在虚实言语谈笑之间,可眼南宫思泉确见证了官场黑暗事例的发生,亲耳听闻不由百感丛生,千愁并至,一时难以适从。心中更如热浪涌过,全身热热的软软的。紧接着心中便是一股惆怅气息,难以平复了。
“竟是如此,朝中真是乌烟瘴气,混乱不堪了,啊。”
愤懑之余,南宫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俊雅小书生一番忽然打断道:“沈书生,你要是中了秀才,是否准备再考取功名,准备参加乡试。”
沈云心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点头道“嗯,正是。”
“那你可有抱负。”
“嗯?”说到抱负二字,沈云只想榜上提名没有多想,听到这般提问,一时间微微踌躇,南宫思泉看了便道:“世事难料,沈书生莫要期望太高,若是考场失利,随遇而安即可,莫要忧闷惆怅了。哎,正所谓一生坎坷事,几折饮酒歌。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嗯?一听这话沈云微微不悦了,心道:“这个当口怎么说出这等唐突之话。我还没考那,怎么就提到考场失利了。”但他素来涵养极好,听了这话也只是谦声道:“谢老先生,学生会谨记心中。”
谈论一番后已有醉意的南宫思泉便熏熏起身告辞了,面容畅然,似乎一阵诉说后,十分受用。
而书生的宴会则一直到寅时才结束散席。
到了下午沈云走出酒楼心情却极为沉重,丝毫没有犒劳乡试的庆幸之感,反倒是一阵惆怅忧闷之意。回望一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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