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醒来时,风暴已经停息,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不能在这座永恒的神殿内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他被冷汗浸得湿辘辘的背心才能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空旷的回廊内似乎充斥着漆黑如墨的浓雾,静静的,时间恍若被拉伸了,并将永恒下去;年轻人的胸口在黑暗中轻轻起伏,他贪婪地呼吸冰凉的空气,耳边偶尔响起清晰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找出这声音的根源——那是他自己制作的液体刻钟,外形就像一个精致的沙漏。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就像里面装着一团糨糊,他唯一能记起的是‘风暴’,但却忘了自己经历过什么;头痛欲裂,脑袋就像要破开了一般,只要稍做思考,就会让他痛苦地呻吟出来。
但渐渐的,他仍找回一些记忆的片段:比如心灵深处那个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声音,那股压迫一切的精神力量,他又回忆起自己的抵抗,微弱但顽强,他始终记得温达尔的话——要活下去,为了母亲,为了海伦!
现在,他成功了……
年轻人勉强咧开嘴,自我鼓励似地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对了……导师……”他马上又记起温达尔与塔塔,他吃力地支撑起身体——前臂与手指一直在颤抖,几乎不听他指挥——他花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协调了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就像神经与肌肉被重塑过一次。
他半坐起来,环视四周,回廊中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温达尔导师……塔塔小姐……”
年轻人沙哑着嗓子叫了几声,但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温达尔导师……塔塔小姐……”
回声从黑暗的回廊中远远近近传来,一声叠着一声,竟有些模糊。
“温达尔导师!塔塔小姐!”年轻人低吼了一声,声音里有犹如困兽的恐惧。
但回应他的仍旧是沉默……
孤寂、恐惧——艾伦的心紧紧地楸了起来,就好象有一只冰冷有力的爪子攫住那儿,让它无法再跳动;他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恍惚中好象想起了精灵温达尔最后对自己所说的或者说叮嘱的那句话:
“记住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保持现在的心态……不要回应你心底的呼唤;我明白你能听到我的话,我将在弗兰泰尔等你!”
他一下子呆住了;年轻人微微张开嘴,他屏着呼吸,良久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导师……为什么那么说……”
但随即艾伦又回忆起最后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塔塔小姐的提醒,精灵导师的闷哼,那声惊呼……以及,之后无穷无尽的黑暗。
“是……意外吗?”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脑袋又开始痛起来,他面色苍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
四周,仍旧是浓稠如墨的漆黑——永燃火炬被‘风暴’彻底摧毁了,但总有一天这神殿会叫它们重新亮起来,然后重新经历一次风暴。
面对黑暗,艾伦下意识地去拔腰间的霜咏者辛娜,但抓了个空后才想起:他的所有魔法物品,为了避免破坏,都被储藏在星辰祈念之地;他失望地放下手,喘了几口浊气,开始扶着墙壁蹒跚地前进。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里面好象沉淀满了东西,杂乱的思绪根本不受控制:寂静中,他总忍不住回忆,回忆弗兰泰尔的一切,爷爷,父亲,母亲,童年,海伦,牢狱生活,第一位老师,流亡的日子,回到奥修的日子,奎文,城门酒吧的老板,乔木之叶,格兰特,与萝萝的相遇,逃婚,与塔塔的相遇以及那段在能量空间的日子……然后是,精灵导师。
想到塔塔与精灵导师,年轻人就会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许多年来,他们是他唯一的长者与挚友。
然后他会胡思乱想这神殿的神秘,猜测最终山中心的存在,猜测自己心底的呼唤到底是什么,来自何方——他有时候想起神殿深处的壁画,想起那个灰白色的影子——这一切真的都是幻影吗?年轻人不确定。
但无论是回忆还是思索,一个想法始终贯穿他的思绪:塔塔小姐,温达尔导师,他们究竟去了那里……他们回家了吗?每每想到这里,艾伦就会感到心中很难受,他在害怕,这位艾尔德尔家的后人在恐惧,他害怕孤独,害怕自己被寂寞的、孤单的一个人留在这里。
过去,无论是五年,十年,还是十三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艾伦可以忍受,因为有两位挚友、老师在陪伴着他。
但现在,他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忍受那长达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孤独……
不过他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塔塔小姐和精灵导师还没走呢!说不定,他们正在静思之室等待着自己,当自己推开那扇门,一切又重新回到过往的日子……
想着想着,年轻人感到自己的脑袋越发沉重了。
他隐约听到前方的黑暗中,有脚步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有力而沉重!
艾伦张了张嘴,似乎想喊点什么,但他摇晃了一下,一阵昏昏沉沉的倦意席卷了他的全身神经。
※※※
辉煌星环的千亿星辰,就那么永恒地,静静地挂在遥远广袤的空间中,为整个深邃的环形宇宙抹上一层五颜六色的绚丽光晕。
表面上,这些亘古的存在,似乎就代表着永恒,然而,那些大片大片的空白与扭曲虚空却在提醒着注视星空的人们——这并非永恒与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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