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笨确实是一个非常“笨”的人,为了写东部大陆史,北过涿鹿,登长城,南游沅湘,西至崆峒,东及沿海,足迹遍及大江南北。
到过塞外草原,考察邹锋的老家、怡和钱庄的前身“风云牧场”;到达姑苏,眺望东部大陆四大世家泛舟的五湖;为了求证致远长街一战突围,六进钱庄;为了访求除夕之夜鏖战发生的故事,七入鹰塔;为了深入了解致远易容之后与纯相处的情况,八到“松庄”访问那里的下人,甚至还参观了两人做*的“遗址”。
如果说,柳慕永写的《性趣》一书,真实投射生命蜕变,才子佳人的暖暖温情,以及如哲人般对生命的清澈洞见,那么,《东部大陆》一书则反映了“扶义傥,不令己失时,立功名于天下”的英雄人生和波澜起伏的豪情故事。
当然,也有争霸、谋杀、篡权,还有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人类永恒的主题。
司马笨千里迢迢赶到灵隐寺,是为了写《吹牛大王蒋能干列传》,作为史家,他恐怕是第一位替小人作传的人。
目的是为了警醒后人。
他认为,写史应当“爱之不增其善,憎之不益其恶”,就是说,既不美化、神化,也不有意丑化、妖魔化。一切按照历史的本来面貌写。历史学的生命在于真实,不真实的历史后人谁也不想看。
同时,写史不仅是忠于史实,更是让后人思考。小人愿意真心地深刻反思,我们接受。不愿意反思,我们就任其毁灭。想疯狂,我们就让它疯狂。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是同样的道理。
当然,写这部书的时候,已是较长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追述的意思本来就是指已经发生的事情,事后进行描述。
两人谈论的却是与蒋能干有牵连的萧四。
为什么巨人身边总少不了小人?总被小人所干扰?为什么小人总是很容易得志?而好人很难一生平安?
司马笨问的不是这个社会话题,问的是一个关于动机的问题:“为什么怡大总管花那么大的力气,非要除去萧四呢?”
空大师拈须一笑:“因为萧四有能力。”
“请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有能力,并不一定是件好事。”空大师说:“天妒英才,同行相轻,萧四就处于这样的大环境中。”
他说:“刘侯是位阴森的谋士,残刀是个嗜血的勇士,这两人可怕,但这两人都不是帅才,不是钱庄最潜在的威胁,要让暴风城永远积弱,一蹶不振,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除去有统帅能力的萧四失去统帅的暴风城当然今后就容易对付了。”
司马笨在微弱的烛光下认真地记录。
空大师说:“但是,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还有什么原因?”
“你没有发现萧四和怡大总管是非常相似的人?”
“相似?他们当时一个三十岁,一个五十多岁,一个有家庭,一个独身,没有多少相似啊。”
“我说的是他们的性格、才能和职务。”
司马笨想了想:“嗯,一个是负责全面事务的大总管,一个是当事的监管人,两人都有才能,都很突出,都很冷静、有头脑,这方面真是有点相似,不过,这与动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是一种喻亮情结。”空大师叹了一口气说:“既生喻,何生亮,怡大总管当然不希望有一个自己的阴影存在。”
“这么说,萧四岂不是死定了?”
“是的。”
自古不要脸的怕阴险的,阴险的怕不择手段的,不择手段的怕不计后果的,不计后果的怕不要命的。可是,两个职务、性格都差不多的人相比较呢?且都是各自阵营中举足轻重的栋梁人物,都不缺乏头脑和谋略。
怡养财和萧四算是“熟人”了,彼此都深入研究过、也接触过对方,知根知底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很可能就是你的敌人。
要对付萧四,怡大总管当然很小心、很谨慎,除了三只苍蝇和一只蝇蛆外,还特意准备了一个“蝇头小利”的人。他拍拍手,黑暗中立刻有一个形态猥琐、贼头贼脑、蝇营狗苟,但却表现乖戾嚣张、目中无人、气派很大的人快颠颠地跑了进来。
这个人就是刚才与萧四见过面的蒋能干。
“三寸不烂、巧舌如簧”的蒋能干神清气爽、容光焕发,一脸得色,无论谁刚刚得了一笔银子,心情都会出奇的好,而代价居然是:连嘴都不用动,仅仅是出卖而已。
在一个狗咬人不是新闻,只有人咬狗才是新闻的社会里,“出卖”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简直就象吃饭喝水睡觉那样容易,那样自然。
不出卖才是不容易,不咬人才是奇怪。为了钱,甚至可以把自己当商品卖给你,你信不信?反正卑鄙习惯了就不是卑鄙,出卖一次是出卖,出卖两次还是出卖,出卖多了就成了一种生活,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以为是真理,而听的久了就成了每个人都可以琅琅上口的口号。
“两位。”怡养财半眯着眼,用一种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慢慢地说:“不用介绍了吧?”
萧四淡淡地说:“不用。”
“我们又见面了。”蒋能干说。
“是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萧四语带嘲弄,鄙夷地说:“我们真有缘分啊。”
蒋能干笑得很嚣张:“不是有缘,是我阴魂不散。”
“我得罪你了吗?”
喜欢随风飘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