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云宁县城。
南巷一栋三进院落房舍。
后进院落书房里,红木桌上有一盏荷花形烛台,将明亮的蜡烛光倒映在墙上,沉默不语披衣倚在交椅上的赵琰,脑中纷繁复杂思绪万千。
而在前进院落客房安寝的孔深,此时也睡意全汹涌心潮澎湃。
那客房旁边厢房里歇息的俊俏书僮,亦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入眠,张大眼睛看着寂寥夜空浮想联翩。
三人都心有灵犀一点通似的,各自静静回味白天在曾家村的所见所闻。
当时在曾家村酒席上,总角曾唯喝了个酩酊大醉,酣睡倒伏在地上,曾家村众人不明究竟,都手足失措惊愕出声,有稍近一些的村人抢上前去,急忙抱起曾唯,却发现原来只是醉了,并无甚事,大声告知众人,曾村合族本家纷纷放下心来,可也需有人去护理大醉的曾唯,瞬间男子呼叫妇人之声四起,皆要自家婆姨们去厨房,为曾唯调制吴俗土法解酒的茶醋。
孔深等三人见到曾村众人,为了醉酒的曾唯,上上下下忙得团团转,加上天色已晚,遂起身告辞只言酒足饭饱,均向老族长行于一礼,以示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好客的老族长殷勤邀请三人留宿村中,孔深等自是婉言谢过老族长的美意,遂与依依不舍的曾家村众人挥手而去,三人坐上牛马便返归云宁。
一路上三人回味酒席上,曾唯率性而歌的《沧海一声笑》,忍不住在牛车上你唱我和地咏唱,此曲唱得三人心旷神怡,这独树一帜旋律豪放的歌曲,皆情不自禁叹为天籁之音,深深的陶醉在歌曲中,那烟雨空濛的豪迈江湖里。
夜阑人静,三人沉浸在白天的回忆里,任静静光阴如水流逝,远处传来金鸡唱白的啼鸣,不觉已是天亮了。
早晨三人相见之后,皆忍俊不禁,个个黑黑的眼圈,无精打釆神情萎靡,彼此一望便心知肚明,三人都是被那曾家村才华横溢的曾唯,所作之词文刺激得精神激昂,弄得辗转反侧彻夜未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听得讯息的赵家丫髻,急奉上些许青盐、三盆暖水,三人各自取些青盐,和着暖水含在口中,用手指嗽洗一番,三人在清洁盥洗之时,自有赵家仆妇布置好早食,赵谈等人经过洗脸、漱口之后,人也回复清醒,精神亦振奋起来,赵谈急引客人前去膳堂食早,匆匆用过早膳之后,赵谈便邀孔琛径往花厅,两人分宾主坐下,片刻,赵家下人便送上茶点,两人品着香茗轻闲而谈。
“子慎兄,你观曾村曾唯其人如何?”方坐下不久,性子急躁的赵琰,忍不住向孔琛询问。
孔琛听到赵琰的询问之后,眉头紧锁,脸色肃然,许久未曾回应。赵琰虽等得急不可耐,却只用殷切希冀的目光注视孔琛。
一盏茶光景,沉吟不决的孔琛目中微露精芒,抚须之手瞬间停止,却是对赵琰缓缓沉声道:“吾观此子,胸有邱壑,气宇轩昂,品性纯良,堪称人杰。”
赵琰脸上微有惊讶,知素来自命不凡清贵高洁的孔琛,自持身负星宇面相之术,性子简傲绝俗,平日惯常小视芸芸学子,亦鄙夷硕儒名士之学识,对当今治学严谨大儒、空谈凊高士人只当无物,并不轻言开口赞许他人,而今对曾唯竞佩服得五体投地,殊不知给予曾唯‘人杰’如此之高的评语。
见赵琰脸露诧愕,孔琛了然于胸,知年方弱冠的赵琰,尚血气方刚之时,胸中自有锐气亦有傲骨,对自已的曾唯评词持有异意,亦不足为奇,孔琛不禁抚须微笑,只是不言,思索片刻,方对赵琰道:“明林兄,你好生回想昨日曾唯所言,与塾师之辩中再三引用孔子的微言大义,‘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其言其意深矣!明林兄,古人云:可欺老焉、莫欺小矣!拜读此子所著之《少年说》,其文中铿锵有力振奋人心的大喊:‘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真可谓震撼人心发聋振聩!兄不以为然?再观酒宴席上曾唯之其言其行,不持强不凌小,急人之难,乃大丈夫也!人杰之言只是区区才疏学浅妄加评论,星宇面相之术不才未入臻化境,无可奈何只得以此评应付矣!”
赵琰闻言暗自思量,再三斟酌此评,只觉辩无可辩之处,亦暗叹孔琛对曾唯人杰之评无谬矣,遂深信曾唯果身具大才,不似那初时如慧星般光彩耀目,乡里众人有口皆碑皆美称之为“天才”,从此之后便碌碌无为,无声无息消逝在翰海时空的一代“神童”。
“此少年之见识,真真是羞煞十载寒窗之芸芸学子,《诗经》之《小雅》中《车辖》一文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斯人斯文,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吾自叹弗如!”赵琰怅然若失语出感慨。
“明林兄,不必妄自菲薄,那少年乃五百年方出一个的俊杰!余观岚山乃钟灵毓秀之地,天地钟爱之所在,孕育出名动天下之英才,天道昭昭合乎至理亦应如此,此子身具大才,非常人可比,所行非常之事,不足为奇。”孔琛沉声道。
听得孔琛敦敦言语,赵琰胸中郁气为之一挥,不复有不甘、妒嫉之心,除去心障的赵琰,心平气和的看待曾唯,略低头思考片刻,抬起头来向孔琛笑道:“古之贤人云:礼尚往来,吾等读书之人自当遵循,吾欲修书一封,派遣利落之人前往岚山,邀请曾唯来云宁寒舍一晤,不知子慎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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