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腾听陈敬龙询问,叹息应道:“这一场杀,虽算不得大胜,却也挫敌不浅;暗军伤亡,少说也得有八九万人;咱们是以寡敌众、斩敌逾倍了”
陈敬龙见他讲述胜利,语气却丝毫不带喜意,反倒隐显悲伤,不由诧异;忙问道:“怎么?这一战,有不如意的地方?”
贺腾黯然不语,只向身后微一招手。他身后一名军士牵马上前;马背上,伏卧一人,身着副将衣甲,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陈敬龙心中一沉,问道:“八营副将?”
贺腾微一点头,叹道:“两军混战时,他马失前蹄,摔翻在地,受乱蹄践踏而亡我离他只不过十余丈远近,眼睁睁看他惨死,却……却无力挽救”说这话时,虽面孔冷硬依然,两只眼睛里却有泪水滚来滚去。
陈敬龙心中大恸;凄然叹道:“又折一将……陈家军原本十三位副将,只剩五个了想再恢复昔日之盛,谈何容易?……希望渺茫……唉,希望渺茫之极……”一时又是忧虑,又能是哀伤;胸中酸闷难言。
贺腾不愿再多谈这伤感之事,转开话头,道:“厮杀半晚,军兵都已劳累;这便让其他三军所助军兵,各回本营歇息吧”
陈敬龙缓缓点头,又嘱咐道:“你把八营副将,好好安葬了”贺腾应道:“末将自会打理将军身体尚弱,只管回帐休息便是,不必费心操劳”
陈敬龙心中难过,不忍再继续停留面对八营副将遗体;听贺腾一劝,便也应允,回归本帐。
帐外乱了一气,渐归安静;显然军兵都已散去。
陈敬龙在帐中闷坐片刻,心中纷乱如麻,一会儿担心元希田安危,一会儿惦念欧阳义军胜负,一会儿又感伤左阔方、八营副将之死;虽虚弱疲劳,却无意休息。
正在他沉闷多虑之时,忽听军营正中处,鼓声大响,正是主帅聚将议事的讯号。
陈敬龙情知有了昨夜出兵之事,今日将帅聚集定有许多话说,绝不会像往日一般平静;当下忙将诸般杂念抛开,一边思索该如何行事说话,一边慢慢往主帅大帐行去。
等他到时,主帅、监军及其他诸位大将,早都已经到齐。
袁石坐在帅位上,见陈敬龙揭帘入帐,便冷笑一声,酸溜溜说道:“陈家军又建一功,嘿,了不起陈将军,厮杀辛苦,本帅向你道劳了”
陈敬龙淡淡应声:“不敢当”自顾走入众将行列站立。
袁石定定望他半晌,忽地脸色一变,厉声斥道:“陈将军,你既有破敌之策,为何却不早对本帅言明?若本帅早知你出兵之事,派大军相助,必能将所去之敌尽歼。大好机会,却不能取得最大战果,只因你自私贪功;如此不念大体之举,虽不能算是有罪,却也太不应该”
陈敬龙淡淡笑道:“我出兵能够取胜,只因预知天气要变;但我若早跟你说天气变化之事,你肯信么?”
袁石微微一呆,勉强支吾道:“那……也未必全不相信”
陈敬龙道:“就算你信我所言,出动大军;敌军见我们出兵多了,便也要出重兵相对;若将敌军暗族骑士全引出来……试问大帅,我军要折损多少,才能应付得了那两万多暗族骑士?”
袁石寻思一下,无可应对,只好不理会陈敬龙;转开话头,怒声问道:“李将军、唐将军、左将军,你三位昨夜出兵袭敌大营,战果如何?”
左烈笑道:“大帅必定已知昨夜战事,是有我们三军兵马参战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实不相瞒,我们派出的兵马,只帮陈家军杀敌去了,没得出空来袭敌大营”
袁石在案上重重拍了一掌,大怒喝道:“尔等请令,说要夜袭敌营,结果却转去干别的事情,不按先前所请行事;违犯军规,依律当斩”
唐遥怀上前一步,冷笑道:“军兵外出,只能依情形变化而随机应变,绝不可能明知不可为而硬为、毫无益处的去白白送死昨夜我三人所派兵马去时,正逢敌军因陈家军建立营寨之事而紧张,哨探往来不断、营中兵马整队待发,全然不曾休息;依那般情形,若去冲击敌军大营,便不是偷袭,而是硬碰了;凭我们区区三万人马,又怎能拼得过几十万敌军?那可不正是去白白送死么?所以我三人所出兵马随机应变,转去帮助陈家军;如此一来,既可交战杀敌,以免白跑一趟,又可免于自陷危境、自取灭亡。如此行事,再合适不过,末将着实不知,这有何错处;末将更不明白,外出军兵因情形变化而随机改变行动,与我们这守在大营里、不曾随军前去的将军,又有何干系大帅说我三人违犯军规,末将却不知犯的是哪一条军规,还请大帅指教”言毕,直视袁石,满脸尽是桀骜之色。
袁石迟疑片刻,无可奈何,勉强应道:“是本帅说错了三位将军并无过错,是所出军兵中的带队之人,行事不当……”
不等他说完,左烈大笑抢道:“有何不当?我看很当,当的很若非军兵改变行动,相助陈家军,怎能杀敌众多,予暗军以重创?嘿,我那带队前去的副将,改变计划之举着实干的有头脑、有担当;好,好的很回头我定要重重赏他,以不负他立此功劳”说着,仰着脸含笑瞪视袁石,挑衅之意显露无疑。
袁石气极而笑,点头叹道:“好,好,你们真的把本帅当成傻子了你们分明是事先与陈敬龙约好,共同行事,当本帅看不出来么?这诸多狡辩,又有何用?”
唐遥怀冷笑道:“既然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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