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军打定以不变应万变的主意,依旧守于城中,大开四门,静候敌军归来,只是四面城头,安排了军兵瞭望,以防敌军来的太快时,措手不及;至于诸位将领,都不再分散,只聚于一处,以便同时行动,迎敌主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转移,渐过中天。满城军民静候两个多时辰,人人精疲力竭,却仍不见敌军杀回,都慢慢沉不住气。
北城门内,项拓焦躁难耐,终究再忍不住,叫道:“陈老弟,我现在很相信吴旬副将的判断了:敌军撤兵,定是真的。咱们再耗下去,不过徒费精力而已,其实没有用处”
陈敬龙见敌军这许久仍不回转,已是喜疑参半、希望渐增;听得项拓叫嚷,更觉意动;沉吟道:“难道我们陈家军,竟如此得老天青睐,于必亡中又获生机?”
慕容滨滨亦生起希望,建议道:“不如……我们派少量军士冒险进入敌营试探;若当真无事时,趁便取些木柴回来,生火煮肉;军民吃顿饱的,有了力气,再议回归大营之事”
陈敬龙深觉可行,命道:“吴大哥,请你带五十军士,去敌营……”话未说完,却见一名军士自城南跌撞奔来,拼命大叫:“敌军来了……将军,南面来了好多兵马,好多,好多……”
诸将听得军士呼叫禀报,刚生起不久的希望又都破灭,齐齐色变。吴旬惊呼:“贺副将猜测是对的敌军果然集结兵力,从一面发起强袭”陈敬龙森然喝道:“既然早有死战之心,又怕什么?敌军肯来,最好不过诸位同袍,随我去南城迎敌,决一死战”言毕,抬步便行,拄着蛇矛,跌跌撞撞向南而去。
众将齐取兵刃在手,随陈敬龙而行;埋伏在北城门内的军民听说敌军从南来,亦连续涌出,随在诸将身后,去往南面。
赶到南城,陈敬龙立足于门下,展目瞭望;果见两里之外,人马如海、旌旗密布,正往镛城行来;但行进速度,却并不很快。
陈敬龙怒笑道:“好狂妄如此徐徐而来,给我们时间布置,可见暗军已丝毫不把我陈家军放在眼里”慕容滨滨诧异道:“不,不敬龙,你仔细看,来军旗帜,似乎不是黑色,这……这不像是暗军旗号……”
众人听她一说,均极尽目力,仔细观望。
稍过顷刻,待来军又近一些,已能看清,队伍中所打旗帜,皆为白底黑字,果然不是暗军的黑底旗帜。陈敬龙悲喜参杂、百感交集,喃喃叹道:“这是白虎军旗帜,这……这分明是我们白虎军旗帜”
八营副将兴奋大叫:“是援兵将军,我们的援兵,终究……来了”呼声未绝,声已啜泣,正是喜极而泣。
他这一声高呼,如春雷乍响,闻者无不动容。霎时间,无数军民自所伏街巷涌出,挤往城门处,向外观望。
来军越行越近,越行越近,慢慢已能看清人马形貌;果然尽是黑目黄肤的轩辕族人。
队伍最前,一面白底三角大旗迎风飘舞,上绣两个斗大黑字,是为“虎啸”;旗下两人并骑而行,一个四十余岁,浓眉大眼、面红如炭,神情宽和;另一个三十多岁,方面大耳、腰直背宽,颇有威仪;这两人陈家军诸将全都认得:红面者,正是监军严奇;方面大耳的,便是白虎十军中,虎啸一军的大将,李峦峰。
陈敬龙得见友军、故人,几疑是在梦中;不自觉踉跄前迎,喃喃唤道:“严将军……严将军……”
严奇与李峦峰亦看清陈敬龙样貌;急挥手止住军兵行进,一齐翻身下马,急急奔上前来,一人握住陈敬龙一只手掌;严奇激动道:“敬龙,你还活着,真是……真是好极了”李峦峰喜道:“陈将军还在、陈家军还在,真是奇观”
陈敬龙木然点头,喃喃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陈家军还在……”忽地胸中悲痛难抑,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啜泣叫道:“严将军,后备军毁在我手里……我……我断送了你多年心血……”
严奇轻拍陈敬龙肩头,望着他身后木然呆立、描述枯槁的几位副将,唏嘘叹道:“后备军早就没了,现在只有陈家军陈敬龙还没死,陈家军便未曾完全毁去,仍可东山再起……”口中这样劝慰,却也实在忍不得心中难过,眼角慢慢流下泪来。
他话音未落,陈敬龙身后不远处,项拓忽地放声大哭,嘶声叫道:“我们得救了……陈家军不会覆灭,仍可东山再起……呜呜,我们得救了”
听他这一叫,因惊喜太过而如陷梦中的军民全都反应过来。霎时间,狂笑者有之、大哭者有之、仰天长嚎者有之、跪地痛泣者亦有之;大悲大喜交叠混杂,人人失态,千形万状、乱成一片;军民相互紧拥搂抱以泄情绪,已全顾不得什么认不认识、什么男女之防。
陈敬龙面对严奇、李峦峰,正悲喜失控,啜泣难言之时,忽听旁边一人轻声叹道:“敬龙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这最后两字,吐出的十分艰涩勉强;明显,陈敬龙一手一足残废,已非“无恙”;对他说这客套之语,已不妥当,只不过惯习难改,仍说出口来,却难免生硬。
陈敬龙循声转头看去,见身旁一个身着锦袄的中年胖子,望着自己残废的手脚,眼中尽是惋惜感慨之色。
陈敬龙又生恍然若梦之感;用力一闭眼,又再睁开,疑惑问道:“三爷,是你么?我……我没有看错么?”
中年胖子浅笑叹道:“你没看错;确实是我我是专程探望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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