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啪啪”两声，这下子连厕所隔间的壁板也开始微微颤抖，不时有水泥碎片掉落。
“……要不，你先过去看看？”顾武不知道为何，脸色有点发白。
“我才是雇主，对吧？”马丁翻了翻白眼，“你是我请来的专业人士。如果需要我来探路……”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顾武咕哝了一句，“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我明白。”
说着，他谨慎地，慢慢地向前迈进一步。
“我觉得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是挺镇定的吗，怎么突然又开始紧张了？”马丁看着一副如临大敌样子的顾武，联想到之前他的表现，忍不住有些疑惑地问道。
“……原来你还没发觉吗？”顾武有些惊讶地说道。
“……啥？”马丁一愣，随即余光下意识地掠过四周，于是立刻反应过来。
因为他也看见了……从那个隔间的角落里，延伸出无数的、一缕缕黑色的丝线，仿佛蜘蛛丝或是头发丝般纤细，在空气中近乎透明，它们一根根盘旋缠绕、扭结，慢慢变成直径更粗的一束束，就像有人用纺锤、或是有一只盘踞其上的巨大蜘蛛，把它们编成了精密的网络。
丝线在二人的头顶上交织纵横，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厕所的角落，厚厚地覆盖住天花板和墙壁。
这个漆黑而诡异的巨大网络，之前因为光线暗淡的关系而没有看到。但是只要观察力足够敏锐，还是能够发现这种异常的。
“……太大意了。”顾武叹了口气，“之前还好说，现在则变成比较麻烦的情况了。”
“……是因为我们已经踏入了这个地方，是吗？”
“没错。”顾武手中的罗盘还在不断颤动，于是他干脆把它丢到了一边。
“估计现在就算想后退，也做不到了。”顾武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马丁转头看去，发现是厕所间的门被狠狠摔上关牢了。黑色的丝线束犹如触手，黏住门口上方和门把手之间。
每一根丝线束都在如同活物般不停震颤，发出奇异的嘶吼。
“……好的不灵坏的灵啊。”顾武一边感慨，一边几乎是一点一点挪着步子朝厕所那个还在疯狂震动的隔间移去。
似乎有一头身形庞大的野兽，不甘于被束缚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正在不停地窜动。
马丁跟在顾武的身后，一直来到隔间门前。
“……马总裁，你知道这座大厦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直到站在门口，顾武突然出声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当上的总裁，所以不是特别清楚。”马丁回答，“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顾武说，“为了做好这份工作，前期的准备必须很充分——也就是资料的收集，是作为必要的保障要好好完成的。”
“……包括某些非常隐秘的传闻。”
“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道士驱鬼和医生治病很相似，要的就是一个‘对症下药’。中医通过望闻问切，可以看出病症的来源，从而找到解决的办法。驱鬼也是如此，除了必要的法力符咒，找到鬼魂怨念不散的根源，然后解决它，这是最好的、不会留下后患，而且就连普通人也能做到的方法。”
“……也就是说，你已经发现了这座大厦里，厉鬼聚集的缘由？”马丁想了想，问道。
“嗯。”顾武点了点头，然后他说，“甚至自大厦还未落成开始，这地方就已经被冤魂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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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创纪大厦的工程走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一场意外在那时的施工现场发生了。”
“其中一个工人的妻子，在前来送饭的途中，不慎掉进了当时还未完全凝固的水泥中。这个女人就像踏入了沼泽一般慢慢下降，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很快她的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底下，只留出一个脑袋在那边大声呼救。”
“等有人听到了呼救声前来准备救援的时候，却发现因为水泥已经大半凝固了，没办法直接把女人从其中拉上来。要想救她，就只能把底下的水泥块全都敲碎，然后把她的身体拉出来赶紧送去医院。”
“然而就在闻讯赶来的工人中，有人正打算拨打120，当时工地的负责人却阻止了他……”
“出于某些……比较私人的考虑，比如工期啊成本啊不好的名声啊乃至迷信的缘故，这家伙下了一个匪夷所思而且令人毛骨悚然的决定……”说到这里，顾武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冷笑。
“——他决定不救那个女人。非但不救，他还要……活埋了她。”
“没错。活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女人的脑袋上浇筑水泥，然后慢慢等它凝固……于是女人很快就窒息而死了，就连尸体也被一起嵌入了水泥柱子里，相当于顺便毁尸灭迹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女人当时从无比的惊恐、到最后完全陷入绝望的表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一定是在不停地痛哭流涕、破口大骂、哀声求饶之中度过的吧。”
“……这幢大厦就像一口封闭的大棺材，完美地掩盖了一切。当时女人的丈夫正好不在现场，等他到了工地，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失踪。他焦急地询问每一个在场的人，然而他们都只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他去警局报案，但是警察们在现场无论怎么仔细查看、盘问，都发现不了任何线索……”
“于是，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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