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对燕天明来说过的很平淡,跟随关山云学习着居调,吸收燕阳天的天火,巩固大玉阳,江底练刀,练完后已是夜幕星垂,一天便如此过去了。
每到夜晚燕天明都会忙里偷闲坐在淮水边,横刀膝上,仰望疏朗星月,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挺感伤,也说不上来感伤些什么,只是看着还是亘古未变的星星月亮,想着这短短几个月来遇到的人见到的事,总会有些恍如梦中,燕阳天说他这是文人的矫情和伤春悲秋,燕天明总会说他扯淡。
这三日平静如水,今日是自己的生日,吕轻侯没有像以往一样来操练他,但是胡狼知道今日是燕天明生日后却是缠了他一整天。
今夜还是那些不变的月亮,燕天明还是坐在淮水岸边,面前是平静的大江,身后是漆黑的树林,身侧是那已经让燕天明没了脾气的自来熟的胡狼还有懒洋洋趴着打盹的米饭。
“燕兄,今日是你的生日,你说我们要不要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不放!”
“那我们要不要来抓只野兽烤来吃了。”
“不烤!”
“那我们干脆生个火吧,我们那边过生日都要生篝火的,大家围着篝火取暖,多好啊。”
“不生!”
“那我们不如……”
“哥,不要和我说话行不行……”正在望月感伤的燕天明一脸憋着屎的表情。
“哦,”胡狼沉默了好一会,正当燕天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又笑呵呵开口了,“那我们不如跳江游泳吧,说真的,我们那边只有一望无际的雪地啊,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大江大河。”
燕天明淡淡地看着他,已经无喜无悲了。
燕天明猛地一脚把他蹬下了淮水,沉默着注视高呼救命不断挣扎的胡狼被江水冲远,喃喃道:“胡兄,我帮你达成你的心愿,尽情地游吧,游到天荒地老,再见。”
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米饭抬了抬眼皮,又趴下睡觉了。
终于没人打扰我睡觉了。
燕天明和米饭同时长出了一口气,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淮水还是如此不知疲倦地流淌,正如这一方永远都会日落月升再月落日升的天地一样,似乎都亘古不变,淮水养育一方人,日月始终照耀天地间,变得只是望江望日望月的人,也许曾几何时也有人像他一样在淮水边喃喃自语吧。
人生代代如流水,江月年年照新人。
“人都会变啊。”燕天明喃喃自语,想到了几个月前的千里流亡,流亡了一个月,经历的事情却比他平淡生活的二十年都要丰富,从那次落水千里后一切就变了。在那之前他还只是手生,唯一值得称道的是他有过惊才绝艳的童年,但也仅此而已了。
曾经燕天明也以为自己是古人所说的“天才泯然众人矣”那一类人,也不想去埋怨谁,只是后来他又得回了那个十岁少年的意气风发惊才绝艳,而这一切,都是拜自己的转变和玄黄果所赐,走过千里知晓了世道艰辛,知道了责任所在,所以在金秋宴上才会有那些往年没有的感触。
曾经他也跋扈过,但后来却被十年的冷眼打击得软弱了,在千里流亡之后懂得了许多早就应该懂的道理,他也慢慢变了,不复十年的怯懦,只剩下十年来磨心的坚定心境,曾经那个敢当街割人手指,敢八岁杀人的小孩,好似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还多了那许多的霸道。
所以他才会选择霸道刀。
燕天明抚摸着膝上的惊雀,轻柔如同**的爱抚,喃喃道:“惊雀,你说为什么呢,才几个月,我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惊雀静静躺在他膝头,不言不语,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忘了,你不会说话。”燕天明自嘲一笑,再度望天,喃喃道:“现在洪国皆知燕家长子是虎非犬,说我蹈光养晦十年,呵呵他们知道什么呢,有人说过,一个男孩长大要二十年,而成熟只需要一瞬间,我是长大了,但是我成熟了吗,我不知道啊。”
“我的痛没人想懂,我的梦无人过问,我的朋友很少,依依、子笑、朴阴,阔别了两个月,你们过得怎么样?我好想你们啊。”
“我梦里经常能看到娘亲,他应该有着柔和的眉毛、慈祥的眼眸,笑起来应该还会有两个酒窝,不知道是不是啊……”
“曾经我就是个小屁孩啊,现在至少不是孩子啦,算是个小屁人?”
燕天明提着惊雀站起身,脑海中思绪联翩,但无非八个字罢了。
彼年彼时,今年今日。
大不同。
燕天明灵台泛起前所未有的空灵,好似这天地在他眼里清晰得仿佛能看到那最微小的纤毫。
顿悟。
提刀纵跃到淮水上,一刀劈下。
仿佛劈开了心中的迷茫。
大江轰隆割开三十丈。
霸道的刀意填满了江水中央的刀痕。
好不容易爬上岸的胡狼又被倒涌的淮水拉回了江里,一声“老子去你的”只来得及吼出“老子”两字,就被倒灌入口的江水塞回肚子里去了。
燕天明望着胡狼在沉浮中远去的身影,用惊雀刀尖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米饭照旧是抬了抬眼皮,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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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另一侧岸边的林间隐藏着两个人,身姿都如标枪一般挺拔。
燕狂风看着淮水上那霸道的刀痕,眼角抽了抽,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忧虑。
燕九殇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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