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四脚麒麟瑞兽香炉里头冒着令人安心的檀香味,彭大夫人透过这层层烟雾去看自己儿子,思索再三,还是轻轻朝儿子点了点头:“你既已经学会这样想,有些事,母亲也不想瞒着你,你坐。”
彭采臣依言坐了,慢慢抬起头看着母亲。
彭大夫人葱白的手端着一盏茶,眼睛看着杯中茶叶浮沉,半响才轻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当初在云南有生意?”
彭采臣当然知道。
做的还是不怎么好做的生意-----给那帮暴民提供兵器,这是大罪,可就是靠着这个,彭家才靠上了楚王。
从而能在楚王的提携和暗中帮忙,靠着楚王的人脉一路又重新回到了官场。
彭怀能做到如今的户部侍郎,也跟这一点脱不了关系。
正因为这样,彭家是投入诸多的,许多事楚王不方便出手,都要彭家的人出面跟云南那些官员和暴民周旋。
前阵子楚王出事,血流漂杵,菜市口的血腥味足足半月未散,彭家其实也已经风雨飘摇,上下人心浮动。
那阵子父亲根本不敢合眼,邱楚英一出事,全家念佛......
他还记得有一天父亲跟二叔大半夜的出门去,到快天亮时才回来,母亲也一夜未睡,后来终究不曾牵连到他们彭家来......
他懵懂的点头:“咱们家是帮楚王做事。”
那些生意的大头自然是孝敬了楚王,可是他们彭家赚的也不少。彭大夫人笑了笑,想一想当初事发时如何担惊受怕,此刻竟不知为何,还能笑得出来,片刻后才理了理思绪点头:“你说的是,也不是。咱们家为楚王做事,可是你忘记了,你姑姑是当今德妃.....还有个姑姑呢?是当今的临江王的瑜侧妃。”
彭采臣自然知道,他有些明白母亲的意思了,狐疑的望着母亲,缓缓的捏紧了自己手里的扇子。
彭大夫人看儿子似乎有些领会,便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的盯住儿子的眼睛:“你祖父便是因为爵位被夺而死的,我们靖安侯府几代忠良,却因一点小错便被夺爵降等,你祖父至死也不能瞑目,你父亲.....他一直耿耿于怀。”
这彭采臣也是知道的。
他自小便听父亲说祖上如何如何荣光万丈,很知道父亲的怨气和不甘。
而彭德也不是个只会不甘的人。
他是这一代里头最知变通的人,也幸好老爷子教得好,把一个个儿子都教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地----通通都只知道要光复门楣,一家子齐心协力的,就为了一个目的,把自家的爵位重新要回来,要叫彭家重新立在世家勋贵中的前头。
彭德也不是只会说,他从很早便开始钻营门路了。
家中男孩儿们不必说,那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的调教,绝不能有一个不出息的败家子弟,女孩儿们也都有各自的用处------联姻拉关系,最好不过。
德妃和瑜侧妃,都是这么出去的。
这些是最后能出头的,不能出头的,却能带来好处的,彭家也给出去了不知多少个,旁支的嫡支的,分价钱高低卖出去罢了。
彭采臣抿了抿唇。
他如今,跟姑姑们也差不多了。
彭大夫人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怔怔的叹了一声气:“采臣,你别怨你父亲。你父亲是个孝子,这一辈子最不甘的事,就是没能让你祖父在临死前看见靖安侯府的招牌重新挂在咱们家。为了这个,他连自己的命都是能不要的。”
彭采臣静静的听,他知道母亲要说的还在后头。
果然,彭大夫人将杯子搁置在桌上,继续了才刚的话题:“之前云南的事,咱们家花费了极大心血才压了下去,堵上那个洞,家里已经耗费巨大。而咱们家要堵的洞,还不独这一个。你父亲从前是想着广撒网,多捞鱼。可现在德妃娘娘诞下皇嗣,你父亲和你叔叔们,便又重新有了考量......”
彭采臣听的似懂非懂。
彭大夫人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说,希望他能听的更明白些:“咱们家是找了秦大人,才把事情压下去抹干净的。可是如今,咱们家若是要把宝压在娘娘身上,总得先把别的麻烦填平-----云南的事,至今还有拿捏着当初的事来跟咱们家要银子的,你父亲的意思,成了亲眷,那能要挟我们的把柄,就不是把柄了。”
那帮人总是威胁着要去找明家后人告密,说是当初仿造明家私通外敌的密信是他们彭家帮造的,私开铁矿的也是彭家和楚王,并不是明家。
可是一旦彭家跟卫老太太的亲孙女成了姻亲,那帮人自然而然都不用再拿钱堵口,也不必再威逼利诱,自然就闭嘴了-----都成了亲戚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父亲和我才逼着你娶卫七,这还是只是其一。”彭大夫人斜靠着枕头,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声道:“还有,你父亲如今在兵部做事,当初为了填楚王的坑,咱们家......反正留下了很大的隐患,你要是跟卫七成了亲,不管是郑王和卫阳清,都跟咱们家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总要帮着遮掩。你明白么?”
彭采臣悚然而惊。
母亲说,要靠郑王和卫阳清来填平这些隐患,又说什么兵部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可是彭大夫人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他皱着眉头,终于明白父母亲为何这样重视一个卫七了,他将那些不甘都收敛得干干净净,极为认真的答应下来。
不仅答应,还决意将事情做的更好些,妹妹请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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