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自己也吓得不轻,他自来就会捞钱的。
先帝在的时候,他就跟一只硕鼠似地,别的兄弟斗得乌眼鸡似地,他虽然不明着插一脚,可心里怎么会没想头?
人人都当他是窝囊,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是闷声发大财。
往上倒退十几年,那时候先帝还在,他还没离京去封地,皇子之间又没分嫡庶,至多也就只有长幼之分,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他就牢牢地把持住了两淮盐政这一个位子。
第二十七任盐政就是他的人,经过他的手,献给端王的,少说也有二三百万两的银子。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过的风生水起。
到后来,先帝死了,隆庆帝继位,那个盐政也换了,可他往盐政衙门捞钱的手段却是驾轻就熟的,人脉俱都现成的摆在眼前。
他的心腹要卸任了,他就让心腹推举出新任的补上去,补不了自己人了,就让心腹在离任之前打点好盐商。
一任一任的打点好了,人还没上任,先让盐商们奉上孝敬的钱。
一年四季总有各种各样的名目往盐政手里给钱-----儿子生儿子了,娶小妾了,家里连只狗生了小狗,那些盐商们都恨不得打一件金子造的笼子送进去。
财帛动人心,何况早就被人捏住了错处-----送上的银子,他且有数目,让那些盐商们都额外记录了,到时候就好反过来拿捏住这些盐政们,让他们多放盐引。
一环扣一环,盐政贪的多,他这里抽成的却更多。
这门生意还是从楚王谋逆了以后,他才想着彻底甩手的------其实自从隆庆帝上位以后,他就已经渐渐收敛了,不敢再贪的那么狠,至少左右盐政人选这一样是不敢再伸手了,只是借着人脉便利,撑着个把盐商,借着自己手里捏着那些盐政的把柄,多扣些盐引出来罢了。
可就算是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可偏偏他见隆庆帝生了儿子了,想着收敛了,竟忽然就闹出来了。
他瞪着眼睛,握紧了拳头到退一步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半响才怔怔的说:“都收了这么多年了,封地上我们王府是如何的,你心里知道。”
端王妃喉咙一梗,想到他们在封地的藩王府邸,规制比之皇宫也差不多少了,面色就是一白,紧跟着便似秋风中的落叶抖个不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可怎么办......”她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往下落,惊惶得如同惊弓之鸟:“这回查的严呢......”
端王自己也揪着这么多天的心,自从知道这事儿以后,他就连着这么一个多月都没睡好,如今青白着脸摇头:“也未必就到了那个地步,现在不是还没查出来吗?”
历任盐政那么多,未必就会查到先帝一朝去吧?
那个时候的老臣,多多少少也要看先帝的面子......
他自己安慰自己,可其实心里也急躁得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再想,别无他法,催促着妻子:“往皇后宫里多走动走动......”他咬了咬牙,出了一回神才道:“若是实在没法子,往方家去一趟,寻寻方家老太太......”
端王妃进宫越发殷勤,每每见着小皇子便说上一箩筐的吉利话。
方皇后半点儿异样也没露出来过,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还说起儿女经来,落后又道:“你最近倒得闲。”说罢打趣一句:“放心罢,有礼部和圣上看着呢,这人选上再不会出错的。”
她是在说给世子们选妃的事。
换做从前端王妃自然会旁敲侧击的打探个不住,可是等到现在,她却一个字都没心思问,强颜欢笑的陪着说了一阵,才鼓足了勇气提一回盐引案的事:“这事儿闹的.....原本还想着给小皇子大办的,倒是把小皇子的满月给耽误了呢。”
否则按照隆庆帝的性子,前两个月小皇子的满月,无论如何也会大办特办的。
方皇后笑着摇头:“他一个小人儿家,原也不该太过娇纵。”
却半个盐引案的字也不提。
端王妃真的急的连嘴唇都干裂看来,一说话连舌头都痛,心惊胆战的告辞出宫。
方皇后这边眼看着水米不进,她却不能坐以待毙,想了又想,还是往方家去了一趟。
方老太太和方夫人见了她一回,态度很是恭敬,做足了礼数。
端王妃心中一轻,可是紧跟着再问,却又仍旧什么口风都探不出来。
她忙碌了一阵,一无所获,愈发像是没头的苍蝇,急的到处乱撞,拉住了端王咬唇问他:“事到如今,你跟我交个准话,是不是得罪了方家才引发的这祸事?否则这事儿还没牵连到你,你怎么就先.......”
先说起方家来了?
端王的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终于还是嗯了一声,铁青着脸说了原因。
为难曾耀,是自来就有的规矩。
盐政们拿捏着盐商的命运,可盐商们也同样是给盐政们送银子的,姿态自然也要摆足。
偏偏上一任的黄冰清原本是想着留任三年的,还许了盐商们许多预提的盐引,可是却被方家挤掉了差事.....
盐商们这才想着给曾耀一个下马威。
谁知道曾耀这个人如此不开窍,其实只要他多多许诺盐商们多发些盐引出去也就是了,他捏着盐引,难不成还不能让盐商们低头?
可他偏偏就是个愣头青,又仗着方家的势力,竟三不知的就把这事儿给捅破了天。
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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