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滑,三老爷看着前头的灯笼,一步一步走的又慢又稳。
此时合安院必定乱的不可开交,他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便走慢一些。
合安院里的确有些乱,卫老太太等三夫人走了,就抬了抬下巴,眼睛往长宁郡主身上一扫,不甚在意似地问:“从你母亲那里回来了?她怎么说?”
长宁郡主不大明白卫老太太的意思,精致的眼妆衬托得她越发的孤傲,她的语气也一如既往的疏离和冷淡,敷衍的笑了一声:“还能怎么说?我母亲,自然是听我的。”
卫老太太若有所思,悠长的哦了一声:“是吗?既然听你的,有没有个口信带回来,她身边的陈嬷嬷跟来了吗?”
长宁郡主不晓得她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这次来的目的她却是知道的,冷笑着同卫老太太说:“我之前跟您说的话,可并不是气话。卫安的身世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不怀好意的闷声坐在了老太太下手的鹅颈玫瑰椅上,脖子挺的直直的,冷然接了之前的话:“老太太您心里要有个度,我知道您在乎明家,可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个道理......您也该知道的吧?卫安的身世若是泄露出去,卫家会怎么样,您的子孙会怎么样,您心里没数吗?若真有那么一天,姓卫的恐怕就都要死光了,到时候,恐怕如今在山东曲阜的大嫂和阿敏她们,也一并要遭殃呢......”
长宁郡主说的话已经不客气至极,卫安正好从碧纱厨内出来,听见这话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出声:“太太。”
她见长宁郡主如同一头饿狼见了食物般站起来,便又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问:“太太说的卫家人里头,包括老爷和大哥和阿珑吗?”
长宁郡主连见也不想见她,如同见了什么无比厌恶的东西,立即撇开眼冷哼了一声:“老太太.....我跟卫阳清也算是走到头了,他待我不仁,我也不必替他瞒着藏着,当年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一意孤行,何况我若是说出去,首告有功,总不至于把我和我自己儿女赔进去......”
卫老太太沉默的听到最后,才问:“那依你的意思,当如何呢?”
长宁郡主纤长的手指描画着桌上那只精美的汝窑白瓷杯,面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也不要怎么样,就是卫安.....我之前替她安排的那桩亲事,既然她看不上,不如我就另外给她安排一门,怎么说我也养了她十几年.....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也当积德了。”
她竟能理直气壮的说出积德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样厚的脸皮,卫老太太怒极反笑,终于劈手往长宁脸上甩了个重重的耳光。
长宁郡主被打的后退了两步,端着一脸的不可置信,捂着脸对卫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你打我?!”
“打你如何?”卫老太太不让卫安搀,声音冷的像是浸在井水里的石头,硬梆梆的不带丝毫感情:“我打你不得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么金贵?当年连长安长公主也照样打过,你算什么?!”
忍无可忍,长宁郡主飞快的后退往后走。
卫安便左右看了一眼,轻轻笑了一声:“太太要去哪儿?”
屋子里的灯立即亮了几分,素萍和纹绣两个人飞快的把门掩上了,堵住了长宁郡主的去路。
长宁郡主掩着脸,憎恶的呵了一声。
狗养大了,竟然会咬主人了。
卫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觉得这一巴掌丝毫不能解气,只要一想到长宁郡主是如何的冷待卫安,是如何的咒骂鱼幼,她心里就怒火中烧,烧的心脏生疼。
她静静的看着长宁郡主转过了脸,才嫌恶的挪开目光。
跟没有心的人,是说不成话的,不管说什么,长宁郡主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多费唇舌了。
卫安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她静静的坐在之前长宁郡主坐过的位置上,抬头问长宁郡主:“太太,今天去王府还顺利吗?”
她见长宁郡主目光冷硬,却并不以为意,甚至还能笑的恰到好处:“外祖母是不是答应了,替您把婚约作废呀?”
卫安的嘲讽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裹挟着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把长宁郡主原本就有些不安稳的心吹的摇摇欲坠。
她咬住牙瞪着卫安,半响才斥道:“你胡说什么?”
虽然骂了卫安,可是总觉得心里难安,她是知道老王妃对卫安是如何特殊的......
卫安既然这么说,是不是竟跟老王妃说了什么?
“我胡说什么?”卫安垂下头:“我并没胡说什么,我是认真的。外祖母是不是让您跟她去江南庄子上休养一段时间?”
长宁郡主便终于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决定彻底对付长宁郡主那一刻开始,卫安就做足了准备,包括跟老王妃报备。
老王妃也说过了,她会尽力说服长宁郡主隐退去江南庄子上几年,并且好好看着长宁郡主,以防长宁郡主生事。
可是显然,老王妃没能成功。
长宁郡主这样的人,怎么听得进去别人说话?
“真是可惜,您怎么不跟着去呢?”卫安看着自己的指甲笑了一声:“这是我给您最后的机会了。”
长宁郡主猛地把椅子往边上一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得众人都吓了一跳,才冷着脸声音尖刻的怒斥:“你这个孽种!有什么资格在我跟前说话?”
她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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