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降仍旧很敬业,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公司。虽然她可以免打卡,但她从来没有迟到过。
顾一惟大概十点多进公司,经过许霜降办公室,脚步一顿,折进来。
“你来上班了?”
许霜降从电脑上抬起头:“顾总,早。”她停下手,拿了文件盘中几份用回形针夹住的资料,“有些表单要你签字。”
顾一惟伸手就拉开许霜降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把外套往椅背上一搭,自己拿了一支笔。
许霜降原本要站起给他,这下把纸张倒个头,推到他面前,自己继续编辑电脑资料。
顾一惟审阅完文件,刷刷签好字,推开纸笔问道:“你爷爷还好吧?”
“还好。”
“昨晚你回你父母家了吗?好像挺远的,陈池不在,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你爸爸这边还有其他叔伯帮吗?”
许霜降望向顾一惟,半晌没吭声。
顾一惟目露疑惑,试探性地问道:“情形有点严重?”
“我爷爷……”许霜降停了一下,把她的水杯从靠近顾一惟的手边挪到了电脑的另一侧,垂眸道,“十年前就过世了。”
办公室里一时没声音。
许霜降抬眼,瞥向顾一惟,老板的脸不辨喜怒,她倒是泰然自若,声音稳稳的,相当坦率:“我觉得后续的节目我不适于参与,找了一个借口先撤了。”
“……许经理,挺懂后续的节目的。”顾一惟的眼睛黑黝黝地望过来。
许霜降委实不知怎么接,都说工作中不能太讲清高,她讲了,而且她使了一次诈,无论如何都是欺骗老板,现在难道还能和老板口水战?
她避开视线,盯着电脑屏幕,手指灵活地敲着电脑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显得她十分勤快。
顾一惟瞟了她一眼,起身捞起外套。
到了门口,他停住,将门一关,返身回来。
许霜降甚为愕然。
“许经理,杨总他们今天一早的飞机回去,昨天除了吃饭,本来就没准备安排什么后续的节目。”
顾一惟毫不掩饰他的恼怒:“你是我公司里的员工,骨干,我会叫你……”,他停住了话头,看许霜降那样儿,端坐在椅子上,显然还想听他能说出点什么劲爆内容来,再一想,许霜降走后,杨总确实言语更肆意,一群人又在何小姐安排的豪华包间内喝了几杯酒唱了几曲,方才陪杨总兴尽,顾一惟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盯着许霜降,她扎着一头马尾辫,唇彩也淡,眉形本来就好,一点修描都没有,也没涂重重眼影,一双黑眼瞳如翦秋水,穿了一件粉蓝高领薄毛衣,显得简单如二十才出头,无一处不表明清正规矩,心头便有点冒火。
我老婆,是一个很单纯的人。陈池这样说过。
只是,单纯的人,如此粗暴地准备映照谁?
顾一惟沉着脸道:“我没有打算让你参加后续的节目。招待客户,是为公司的利益,什么人可以为公司努力到什么程度,这点辨识度我还有。你以后不用操心什么后续的节目,我们这些股东上阵还差不多。”
他拉开门出去了。
许霜降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顾一惟的背影,在心里权衡一下,虽然貌似和老板的关系弄僵了,但她表明了诉求,也得了准话,以后出格的陪酒就不会找她了,顾一惟爱找谁就找谁去。
但顾一惟终究拨动了许霜降心头一根刺,这天,她透过玻璃隔断,看见顾一惟经过几趟,都会暗中恍惚琢磨,陈池也是持股人,顾一惟有没有邀陈池一起上阵过。
她当然不会去问顾一惟的,这事就这么不咸不淡过去了,碰到开会讨论、文件签字等等需要大家交流的地方,顾一惟和许霜降说话仍如以往一样平和,也没有特别压她的报销单,许霜降自然也不会偷偷怠工,该主动加班还主动加班。
不过,小道消息传着,这个月的午餐现金津贴发下来时,会包含中秋节的节费,但只有满一年的员工才会享受到节日补贴,文案设计部两个去年没发上的员工已经向顾二勤确认过了,开心地到处嚷嚷,传得有鼻子有眼。
许霜降没满一年,自然是没有的。
她忖度,若没有陈池这一层关系,顾一惟大概会连下一个月的午餐津贴都停付了,叫她回家吃自个去。
她还是两头忙,办公室和苗圃两边串。现在地方宽敞了,顾一惟在组培中心设了一间办公室,许霜降的日常管理记录和实验资料全保管在那里。小范原先在大棚那边拿一间管护房兼当了办公室,许霜降在夏季暴雨时还值过一夜,条件比较艰苦,这便也搬了过来。两人经常到苗圃来,一耗便是整天,渐渐有点办公分部的样子。
许霜降已经在苗圃连泡三天了。
准备室的门被推开了。
她眉一挑,继续坐在超净台前,手持着镊子在火焰上烤。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操作室的门被推开。
许霜降微微侧头,倒是一愣,她以为小范进来催她回去,却不料是顾一惟。出于习惯,她那露在口罩外面的一双眼睛极快地上下扫视顾一惟,见他穿戴符合要求,又着意在他面部溜了一眼,没见顾一惟有啥指示,猜想他是来视察的,便扭转头,不再理会。
顾一惟在许霜降身后半米远,起码站了一刻钟,看着她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她的眉额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莹洁,脸颊即便被口罩遮着,也能看出她十分严肃认真,那双手捏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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