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然顾笑生身周的时间肯定会像石头一样坚硬。
数日后,百子会第二夜如期而至。
看着书桌上那张请贴,他有些意外,无论是杨素那夜说的话,还是屠放先前的提醒,或者是天书院监学的请辞,按道理来说,今年的百子会应该会与往年有所不同,而且在第一夜的血腥对战之后,他本以为第二夜会推后些时日。
云萱问道:“笑哥,我们真的不去参加?”
顾笑生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
百子会是东京诸学院自组织的活动,不会影响盛夏举行仪式的大朝会,他第一夜的时候去参加,主要是想为自己证身,也想看看杨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现在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何必再去?
对于一朝风雨便化龙的大朝会,他真的没什么兴趣。虚荣?万众瞩目?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安静的读书修行,然后找到方法洗尘成功才是真正需要关心的事情。
而且百子会第二夜,肯定有无数人都会盯着天狱司,盯着他和云萱,他不习惯那种感觉。
云萱没有想到他真的说不去就不去,有些不解,又有些遗憾,说道:“如果去的话,或者真能拿到好名次吧。”
百子会剩下来的文试以及武试,如大朝会规制有具体的排名,而且肯定不会像第一夜对战那般草草结束,如果云萱参加武试,顾笑生参加文试,说不定真的可以让天狱司重新焕光彩,至少朝试百子的排名要比之前高些。
顾笑生说道:“意义不大,没必要再去了。”
云萱看着他仰慕说道:“笑哥视虚名如粪土,真是令人佩服。”
顾笑生诚实说道:“主要是怕惹麻烦。”
……
夜色深沉,繁星满天,仿佛永远都不会移动,又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移动,肃穆的令人陶醉直至心悸,淡淡的春风拂过初生的花草植物,忽然,一声鸽鸣打破静寂的夜色。
有信鸽自巷外飞来。
夜色下的白鸽,被星光照耀的很不真实,仿佛玉做的一般,没有一丝污垢,破云而落,震雾而飞,或者只是时间到了的缘故,夜色就此渐渐消退,东方天际出现一抹白色,晨光就如此突兀地来到人间。
鸽落晨明,同时带来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书信。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顾笑生正坐在榕树上观星,他有些不解,但还是从白鸽身上解下锦囊,取出那封信,随意拆开,平静阅读。读信过程中,他清直的墨眉偶尔挑起,大多数时间都很平静,映着熹微晨光的眼眸明亮的就像是湖水。
晨光渐盛,初春湿意极重,于是雾也重了起来,光线被湿润的水汽驱散,落在他的脸上时,变得更加柔和,于是他唇间下意识露出的笑意,倒映在水珠间,略显清晰。
看完信后,他沉默了会儿,喃喃自语道:“看来大朝会,不得不参加了……”
……
……
百子会第二夜当天,天书院里想必热闹非凡,天狱司里则是像往常一样安静,院外的雨花巷也终于获得了真正的安静,那些盯着天狱司好些天的人,都因为百子会的原因离开了。
每夜晚饭过后,便会坐在榕树上观景,暮光楼影虽然美丽,看的次数多了,难免还是容易生厌,大榕树爬的次数多了,也没有太多意味,见着雨花巷里那些碍眼的人少了很多,云萱哪里愿意错过这个机会,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把顾的书桌上拉了起来,二人走出院门,走出雨花巷开始逛街。
离开雨花巷,便是著名的流风道,在燕王爷治下,东京承平日久,繁华渐富,街市自然热闹非凡,行人磨肩擦踵,摊上各种食物小吃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顾笑生给云萱买了份手抓饼,云萱有些意外,然后很高兴地接了过来,完全没有客气——孝敬笑哥束修和三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笑哥给自己买些小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拿着手抓饼小心翼翼地吃着,生怕一不留神便吃的只剩下点许残渣,吓着了顾笑生。
小模样很可爱,也很高兴。
但他不这么想。
明明还是初春,今天却有些燥热,顾笑生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情绪的问题,总之,当他逛到一半时,现身上的红袍已经被汗打湿,粘着道上的尘土后变得有些脏,因为某种原因他情绪一直很低落,直到看到那个人。
那是一身黑衣的少年,站在人潮正中间,微抬着下巴,神情漠然,根本不在意自己站在这里会给别人带去多少不便,骄傲的就像只雄鹰,眼中根本没有那些正在低头啄食的麻雀。
流风道是东京最繁华的地段,人流量极大,此时正是饭时,进出他身后客栈的人更是如潮水一般,却没有人敢靠近他,黑衣少年就像是河渠里那些孤单的石柱,潮水遇之则分,画面有些诡异——顾笑生认识这名黑衣少年,但街道上的人们并不认识,那么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诡异一幕的画面,想必先前已经生过什么事情,他有些吃惊,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想来是找自己,只是找自己做什么呢?
他带着云萱走到黑衣少年身前,与之见礼,然后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黑衣少年正是第一夜的百子会上与顾笑生有过一面之缘的赢不悔,他曾出言替自己解过围,但有趣的是,他与顾笑生一样,都很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没有那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礼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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