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刀估计当前形势,认为东边山坡上宋军较少,从那里突围出去的胜算较大。当下向甘雨迟等人说了自己打算,柳长发道:“爹,孩儿去西边佯攻,牵制敌军!”方晓然接口道:“我随你去。”柳长青道:“大哥,你们都别去,我去!”柳三刀略微一沉思道:“不必,你们瞧,这些宋兵行动迟缓,那是因为他们的盔甲、兵器太过沉重。咱们就沿着山坡,一鼓作气往前冲,他们在山地上行动不便,定然阻拦不及。”
宋军将领见他们要从东侧突围,连忙指挥士兵前去拦截。柳三刀所料果然不错,这拨宋兵身上的甲胄实在太重,若在平原之上对垒冲锋,或能有优势,可在这山地之中却成了累赘,众将士爬起山来步履笨拙倒也罢了,未到敌人跟前就已被累得腿脚发软,哪里还有力气杀敌?因此,只能眼瞅着柳三刀等人从前面冲过,自己震天的喊杀声,也对他们丝毫不起作用。
柳三刀等人沿着山坡一路狂奔,不多时与东侧宋兵接仗,大家借着俯冲之力,势如破竹般杀入敌阵,眼看突围在望,人人心中大喜。柳三刀在厮杀混战中,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关注敌军动向,他内力深厚,听力也强于旁人,忽于吵嚷声中听见有传令官道:“童枢密有令,放箭!”又有人道:“我军与敌军混在一起,如果放箭,岂不是连我军将士都要被射杀了?”那传令官道:“顾不了许多,走了反贼大伙儿都担当不起。”柳三刀心道,不好!连忙喊道:“大伙儿小心,敌人要放箭了!”
不光是义军,就是周围宋军听他这么一喊,也是纷纷一愣,有人喊道:“他娘的,是谁让放箭的?老子还在这里杀敌呢!”话音刚落,只听得嗖嗖声大作,抬头一看,无数箭矢正遮天蔽日而来,宋军之中又有人骂道:“童贯,你这阉人,不得好死,你十八辈……”骂了一般便不做声了,想是已被射杀。
柳三刀道:“快找盾牌护身,没有盾牌就剥他们的盔甲!”众人连忙依言照做,一阵箭雨过后,义军便伤亡了将近一半,宋兵也被死了不少,幸存的士兵也纷纷。众人顶起盾牌或者盔甲,继续向前猛冲,箭雨阵阵袭来,众豪杰相继扑倒。柳三刀喊道:“诸位,再咬咬牙,便冲出去了!”话音刚落,又一阵箭雨袭来。
方晓然气力不支,箭射在盾牌之上,只震得她手臂发麻,挥刀时手腕总是不听使唤,柳长发见她左支右绌,频频遇险,连忙护在她身旁,替她挡去了几支箭矢,其中一支箭劲力非常强,想是宋军之中某个大力士所发,这箭打在柳长发刀背上,直震得他手腕发麻,柳长发冲锋陷阵了一日,也已非常疲惫,这么一震,让他几乎提不起刀来。
方晓然见柳长发身子微晃,难以避开正在疾飞而来的那支箭,来不及多想,一转身挡在了柳长发前面,那飞矢“嗖”的一声,射穿了方晓然右肩,疼得她昏倒过去。柳长发惊叫一声,连忙用左手抱住她,正要看其伤势,又有几支箭破空而至,柳长发转过盾牌,护住方晓然上半身,同时侧着身子挥刀挡箭,可他手腕实在不如先前那般有力、灵活,终不能拨落从背后飞来的那两支箭羽,这两支箭钉入他后背,其中一支刚好穿心而过。此时,各人都在勉力抵挡四面八方飞来的箭矢,自顾尚且不能,焉能顾得了他人?
柳长发抱着方晓然缓缓跪下。方晓然昏昏沉沉,感觉自己右肩温热,又听到柳长发在自己耳畔喘着粗气,猛地转醒,看到柳长发胸口鲜血流个不停,浸湿了自己右侧衣服,心中一颤,她一边喊着:“叔叔、婶婶。”一边挣扎着坐起,将柳长发抱在怀中,柳长发断断续续在她耳边说道:“然妹,你可要好好活着,莫要想着报仇……”说罢便不动了,无论方晓然如何呼唤,他都不再转醒。
柳三刀、甘雨迟、柳长青听到方晓然呼唤,赶忙回身,甘雨迟扑到儿子身上,边哭边晃;柳长青跪在他哥脚边,低头抽咽;柳三刀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犹如当头挨了一棒,愣在当场;他们撕心裂肺,忘记了身旁呼啸而过的飞矢。就在这时,义军中一叫做李铁铛的头目,连忙率领十几人护住了柳三刀一家,李铁铛上前拉一拉柳三刀手臂道:“柳四哥,人死不能复生,快走!”
柳三刀一抹眼泪,蹲下身去,拔出柳长发身上箭矢,将他扛在肩上,向众人一挥刀道:“走!”甘雨迟扶起了方晓然,柳长青、李铁铛等人从旁掩护,众人继续向前奔,两阵箭雨过后,义军又倒下了十几个,可众人也已杀至敌阵边缘,宋兵见这些人个个如出笼野兽,势不可挡,于是纷纷辟易。他们深知“功劳要在易中求,生命须在险中保”的道理,更何况如今这世道,纵然立了功劳,也会被上司抢去。
众人突出重围时,天已擦黑,柳长青点了点人数,只剩五十三个,大伙如漏网之鱼,急急往北逃窜。马蹄声偶尔从后面传来,那是追赶他们的宋兵,大概是惧怕众人猛狠,不敢过分靠近,只是时近时远跟着,找机会下手。岂不知,众人已经疲惫不堪,若那些宋兵真的冲过来,倒真能捡个现成。
入夜后,到了帮源峒东北三十里外的方家庄,庄上处处断壁残垣,恶臭阵阵,半个人影都不见,李铁铛让人点起火把,看到路边零零落落躺着十几具尸体,看服饰,像是那些来不及躲避兵燹的村民,有几条野狗看见人来,从一具尸体旁跑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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