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某个小酒馆。
明台将自己指桑骂槐痛骂着他看不过眼的事,喝了不少酒。
林锡章倒也只是听着,偶尔喝点小酒“有人说家里人把你当孩子,果然是受了委屈就想发泄这股委屈的孩子。”
明台并未醉“林先生,在你的家族里遇到这样的事不觉得委屈吗?”
“为什么要觉得委屈?我做这些事又不是为了那些人,我是为了我所在乎的人。”林锡章放下酒盅“就像你今天看到的,苦力、仓储、司机、计货的人,如果我不来做这些生意,他们未必能得到工资,得不到工资就买不了米,明少爷,做事做人都该问心无愧是对的,但不要用这个道德标准去要求每个人,而是要自己做到。”
“可是那些大奸商们,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做赚的却是最多的,凭什么!”明台抬手一指“我们累死累活到头来却为了他们做了嫁衣,我,我们都只是机器。”悲怆的紧握着酒盅,就好像要握碎了它。
“你刚才说到我们家里,那你一定知道我们家里有多不容易,没有米粮,周围都是想要吃掉我们的狼群,一次又一次的冲到家里来咬死我们很多亲人。”林锡章轻声“衣衫褴褛,让人四处追赶,我们就是乞丐,可就是如此困难,我们的当家人还是没有放弃过,你以为我们就不知道这些大奸商们做的事吗?可有没有想过,欲将取之,必先予之。”
明台瞪着的眼抬起。
“我今天走的货。”林锡章看看身边,这时的小酒馆老板在算一天的账,压低了声音“如果能顺利到达山城,那会让很多的车再度发动,甚至在天上飞的机器也将有油料起飞,一旦有警报起,他们也能迎头痛击狂妄不可一视的来犯之敌;要知道驾驶这些天上机器的人一旦起飞真的不一定能够回来,你觉得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奸商吗?”
明台死死盯着他。
“这是为了让山城的百姓少一点面对看不见的敌人,为了各地缺油的机器都能用起来。”林锡章给他倒了一些酒“但我也很清楚,这些东西能够真正用到刀口上的不多,可难道因为不多,就不需要这么做吗?”
是汽油和飞机用油!明台立刻明白:这抓到绝对就是可以当场枪毙的违禁品,这才是军需物资。
而山城的轰炸自己也经历过,任凭你有多大本领在那种情况之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因为你的敌人在天上,看不见,摸不着。
“这个生意只要有机会我依然会继续。”林锡章碰了他的杯子“因为只有那些机器转动起来,制造出来的东西就能打死更多的狼群,就算这次的货不够,下次,再下次,我相信我的货总有一次就够让那些机器转起来,这不是为了奸商,而是为了我的家人,所以再多的苦、委屈都没关系,因为我所珍爱的人一定会因此受益,这便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的家族很伟大。”明台喝尽了酒“我就是,就是,这里堵着大石头……”拍打着心窝。
“小伙子,努力做事就一定会有回报,你觉得那些是奸商,但你可以换个角度想,至少他们也是打鬼的,而并非甘做鬼奴;更何况这世上生意万千,一个老板不好,可以换一个老板,甚至可以自己做老板嘛,你不就是自己做老板的,不过要怎么选择合作伙伴,我的意见是志同道合应该是第一位的。”林锡章这次只给他倒了半杯“酒这东西喝多了是借酒浇愁,喝的不多身体又不热,只有喝的适度才是不用醉,又把身体的血液都流转了,这血便一直都是热的。”
“林先生。”明台看了这半杯酒“您经历的事多,所以笑看这个残酷遍地的世界,我,我还是觉得喝多了世界才美好一些。”
“如果它不美好,你可以把它变的美好,用自己的手把看不惯的打破,重新建立你认为美好的一切。”林锡章语重心长“你还年轻,错了还可以重来,不要怕错,只有跌倒又自己爬起来的人才是真正的成长,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嘛;我听人说狮子这动物就是这样,将自己年幼的孩子踢下悬崖,爬的上来就是丛林之王,爬不上来的只能是它趴下了不想起来。”
明台喝下了那半杯酒。
“阵地失守了还可以夺回来。”林锡章没有再给他倒酒“长沙不就这样嘛,倒在那里的人,你觉得真的没有知道这些奸商行径的人吗?年轻人,这世界的善恶对错本就一直存在着,但最终都是邪不压正!”起身“我该走了,话尽于此,望自珍重。”他也不能久留。
“林先生。”明台起身,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还是强撑着“谢谢您!”
林锡章和善的抬了手,走到掌柜那里“多少钱。”
“不用了。”坐在旁边一桌的于曼丽也起身“谢谢老先生,谢谢您!”给他鞠躬,对她来说能压住知道真相的明台都是她要感谢的人,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
林锡章微笑“是我该谢谢你们,都是些好孩子,有缘再会。”
郭骑云也站起,和于曼丽目送他离开。
明台站立着,拿起喝了半瓶的白酒。
于曼丽转头看着他动作,生怕他把这半瓶灌下去。
没想到明台拿酒瓶盖子盖好酒瓶“帐结了吗?老板,结账!”
“你?”
明台还是失望的,苦笑“这也是拿钱买的,我们那么辛苦赚钱,大头都让人拿走了,自然是该省就省。”
于曼丽哭了,不是难过,还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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