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毕竟是长者,就算是她活了两世,也经历的比她多的多。
她深在闺宅,就算读破万卷书,阅历肯定还是比不得祖父。
“祖父能不能告诉我,当年父亲怎么会出事的?”颜含玉问出了许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父亲”颜老爷喟叹一声,缓缓道,“他进宫那天其实有预料会遭遇不测”
“啊?”颜含玉惊问,“难不成父亲的死真的另有隐情?是因为皇帝不容?”
“这话以后切记不可再提。”颜老爷连忙阻止。
颜含玉一时间情绪激愤不已,哪能不提,“如果真是这样,祖父怎么能奉这种人为尊?”
“当年晋王控制了整个宫城,得到王位轻而易举。再有朝堂多半官员保持中立,一封金匮遗诏更是让晋王登基名副其实。有异心者,皇上在位这么多年早已不复存在。我为求存,如何能生出异心来?”
“祖父为何不曾选择辞官?”
“在朝为官可不是想辞官就会那么容易辞去的,若真是辞了官归隐,消亡的会是整个颜氏,祖父赌不起。”
“父亲为什么会死?就算是救主受伤,宫里有太医数十,难不成没一个人可以救我父亲?任我父亲血尽而亡?”
“那我便从头说起。”
说起多年前的事,颜老爷难免神伤。
人说,树大招风。
也不怪别的,长子锋芒毕露,风头太盛,一个“天下第一公子”的头衔更容易让他招惹是非。
论文,他才学鼎盛,一纸“辩政论”让他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名声躁动。
论武,他也是略通一二,只是当年更多人都看中他的相貌和文采,从没人深究颜家才貌双全的状元郎也是会武艺的。
当年皇帝宣旨让长子进宫之时,长子还曾匆匆找过他,说他心里不安,可又算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长子自幼博闻强记,不仅熟读史经诗书,就连五行玄术也曾学过一二,即使再聪明,到头来还是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皇帝那时登基还未满一年,朝中上下官员多多少少还有几个固步自封的官员,认为自古以来都是帝位传于子,当今皇帝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其中官位较高的江家反对声尤盛。
皇帝当时召见三人,皇子赵铭,参知政事江文表,另有一个最年轻的翰林学士颜学仁。
江文表进士及第,学识渊博,乃先帝提拔之人,为官刚直,颇受先帝重用。
先帝驾崩,晋王登基,江文表是反对声之列的最主要人物。
自先帝太祖登基,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章,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江文表固然对当今皇帝的登基有很大意见,可却没有别的大错误,当今皇帝自然不能轻易卸去江文表之职。
皇帝召见颜学仁,自是因为他的辩论和才华,意欲请他跟江文表双方辩论。
要说江文表之才并不浅于颜学仁,毕竟年长,见识自是不少,还曾给颜学仁授过师,只因颜学仁行不苟合,与之常常意见相左,后来便慢慢疏远。
只听闻他们辩论了整整一日未歇,各执一词,唇枪舌剑。
当年辩论的那些内容就连史官都来得及记载,遗失内容颇多,如今再提起已经没人能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那一日是第一公子才学尽展之时,可也就是那一日,让他命丧黄泉。
宫中出现刺客一事,外人并不知其中具体事宜,只听闻皇帝被行刺之时,江文表胆小如鼠,避之不及,只有第一公子与刺客缠斗,不慎被伤,然刀上抹了毒,宫中太医救治不及,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颜含玉听祖父说完那些话,只觉得自己问错了。
祖父的悲恸从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可听他讲完只觉得祖父用尽了一生的气力。
该恨谁?恨刺客?
刺客早已被当场诛杀。
后来查出刺客是江文表带进来的近侍,江文表被罢官职,并永不录用,江府全部被流放海岛。早就听闻江文表被罢官职之后,深受打击,还没等到被流放海岛便已经一命呜呼。
片刻的沉寂令她心中不适,忍不住开口低声说,“祖父,不如你先回房休息,这里让我守着。”她也想感受一次独自为家族守一夜的滋味。
“你还年轻,怎比得上我这种老人家?”他转头看了一眼沙漏,刚过子时,他道,“时辰已经不早,你还是回去睡一觉,明日也能精神些。”
颜含玉这会儿哪里睡得着,只觉得脚有些僵,起身动了动,来回走了两步,“我还是去给祖父做点儿夜宵,吃些热的东西坐这里也舒坦。”
她说完也没听祖父的意见,径直去了,留了一句,“祖父耐心等等。”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每年仅有这一才会一夜通宵不眠,她似乎明白每年守岁的意义,守来的是新的一年,一夜守下来这意喻着一整年都会平平安安。
她想,这一世她总算没有虚耗,曾陪母亲熬年,又陪祖父守岁,她渡过的这两年抵得过多活的那一世。
她习惯抬起手,覆在胸口,却发现胸口的玉消失,转念才记起,这玉已经不在。那玉从出生就没离过她,这还是第一次。
齐王若是真的拿她的玉给了赵贤,颜含玉倒是不会忧心忡忡。
她如今只盼身在异乡的赵贤能够平平安安。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漫漫情思萦绕。
上一世她缺失的所有东西老天都给她补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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