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不能吃,你偏不听,待会儿有你罪受的。”
看着床边一个喂,一个伸长了脖子来接食的画面,杨永进摇摇头真的被气到了。
“呵……好香啊,二嫂煨的鸡汤真心不赖。”
杨永青吃了几口,舒服的眯起眼,还不忘跟杨永进这夸一声。
金氏也扭头朝杨永进这咧着嘴笑了笑,她这是在附和杨永青的话,二媳妇的厨艺好!
杨永进免为其难的笑了笑,没说啥,继续看着杨永青吃。
若是当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吃些热腾腾又滋补的鸡汤面条下去就能病好,那倒也不错。
鸡汤是滋补的,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嘛!
杨永进心里猜刚升腾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床边杨永青又吃了三大口。
就在即将吃第四口的时候,他突然眉头一紧,咀嚼了一半的嘴突然闭得紧紧的,脸也开始变白,脑门上好像还在往外渗汗。
“咋啦?”杨永进探了个头问。
“咕隆。”杨永青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去,嘴里说着:“不好,要出来了!”
人已往后仰,身体绷直,两手抓着被褥骤然发力。
就好像炮仗藏在被褥底下炸响了似的,噼啪一顿后,杨永青翻了个白眼,抓着被褥的手背上青筋隐没回皮肉里,嘴巴微张,发出一声舒服的吟声。
屋里,原本就怪怪的气味这下多了几丝分明的臭。
杨永进捂着口鼻退到房门口,望着金氏在那手忙脚乱的帮杨永青收拾残局。
将一块装了土木灰的布袋子从被子里抽出来,那布袋子被丢在地上发出砰一声闷响,上面屎黄一片,看得杨永进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就吐了。
金氏抓起地上的一件脏衣服塞到被褥里,给杨永青胡乱擦了一把,当那件脏衣服被扔到地上的时候,颜色也跟先前的土木灰袋子统一色系了。
接下来金氏又拿过一块新的装了土木灰的袋子塞到被褥里,让杨永青压在腚儿底下,坐好这一切之后金氏方才拿着脏东西出了屋子。
经过杨永进旁边的时候,金氏朝杨永进这尴尬的笑了笑,并比划了个手势。
这是叫杨永进往边上让一让,她怕这些脏东西沾到杨永进身上去了。
杨永进压根就不需要金氏给提醒,他早就躲到一边去了。
待到金氏离开后,杨永进捂着口鼻问躺在床上一副虚脱样子的杨永青:“你这会子觉着咋样?”
杨永青勉强睁开眼,声音轻飘飘的,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二哥,我这身子仿佛被掏空,就跟那上了年纪的老树似的,树干是个大窟窿……”
他又抬手指着自己的肚子:“五脏六腑,凉飕飕的,浑身上下冒冷汗,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还吃啥拉啥,仿佛一根肠子连着嘴巴和gāng_mén,这边吃那边出,都不带走中间绕个弯子的。
“从前也不是没闹过肚子,都没像这会子这样难受过,娘希匹的老子今年真倒霉!”
“你呀,就是病了,病了虚不受补。我去给你找大夫,你先管住嘴别再吃了,吃了你肚子里也存不住东西!”
“二哥,别急着请大夫啊……”
“为啥?”
“先把三叔五叔给请过来啊……”
“他们又不是大夫,请他们过来有啥用?再说人家家里正月拜年忙死了。”
“二哥,三叔五叔人好,看到我这样他们肯定舍不得要我掏诊金的……”
“你呀,都啥时候还在打这些小算盘?有你这样算计家里叔叔们的嘛?”杨永进气得差点冲上去敲杨永青的脑袋。
实在是屋里太臭,这散不去的臭味保护了杨永青。
“到底是钱要紧要是你的命要紧?都拉到虚脱了还扯那些犊子?让你拉死拉倒!”杨永进站在屋门口跺着脚说。
杨永青一脸委屈,“我这不是手头紧嘛,没个正经事儿做,总不能动用我闺女的压岁钱啊?那得给她攒着做嫁妆……”
“得得得,你少跟我这演苦情戏啊,我不吃那套。”杨永进摆摆手打断了杨永青的话。
“我去给你找大夫,诊金我出,这下你放心了吧?”
“真的嘛?二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啊,你比我亲爹老子对我还要好……”
“马屁少拍,你得答应我,在此期间你不准胡吃海喝,你要是胡吃海喝加重了病情,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看你一眼,我说到做到!”
杨永青挣扎着举起一只手发誓:“我保证啥都听二哥的。”
“成,那你先躺着歇息,我去请大夫。”
“二哥,你可得麻利点儿啊,我这难受死了……”
“这会子晓得难受,你早干嘛去了?”
杨永进数落了一句,但脚下还是加快了速度往院子里去。
很快,他就把旺生给请过来了。
旺生给杨永青诊了脉,翻了眼睛皮,又看了舌苔,末了呢还看了几眼杨永青的排泄物,最后开了一副药。
又交待了一番,收了杨永进的钱赶着回家吃夜饭去了。
今个大年初一,夜里家里还有两桌饭呢!
送走了旺生,杨永进让金氏先去隔壁灶房熬药,自己则留在杨永青床前跟他说:“旺生先前叮嘱的事儿你都听到了吧?不用我再多说啥吧?”
杨永青咧着嘴笑,空荡荡的肚子里一阵阵痉挛,表现在脸上就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是个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你要是连自个都照顾不了还咋照顾你闺女?咋拉扯她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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